即使穿着浴袍也坐得端正挺直,两手轻放在膝盖上。
左手手腕上贴着一块肉色胶布,没遮住的边角隐隐探出一点青黑色纹身。
作为临城第一豪门的掌权人,滕殷一个月前刚刚接手江家产业。
地位显赫,掌握经济命脉,是人人想要结识的对象。
可他本人虔诚信佛,淡漠寡欲,并不容易靠近。
靳时好不容易打听到他喜欢游泳,才带着商灵月过来,不愿放过这个攀谈的机会。
“江总,之前给您助理的那份合作意向,不知您有没有抽空看……”
不等他说完,商灵月将指腹落在滕殷肩颈处一点穴位上,猛地用力按压。
对方吃痛地闷哼一声,肩背不自觉缩了下。
她收回手,语气清淡无温,“生理曲度变直,导致的肩颈僵硬酸痛。”
靳时眼珠一转,耐着性子,“江总肯定是太劳累了,乔小姐,你多费点心。”
商灵月瞥了眼椅子上神色冷漠的人,倾身提起地板上的木箱。
“我带了医馆自制的药贴,能最快地缓解不适,如果江总愿意,可以试试。”
滕殷定了定,起身看向她,眸光意味不明,“可以,不过我要先洗个澡,烦请乔小姐跟我去房间稍等片刻。”
他的注视突如其来,商灵月心里一阵慌乱,掩饰般抬手捋了下耳后的碎发,轻轻点头应下。
对方不再多言,迈开长腿往门口走。
她随后跟上,独留敢怒不敢言的靳时在身后。
游泳馆外是暖黄氤氲的走廊,滕殷走在前面,未曾回过头看一眼身后的人。
直到驻足在电梯前,门叮的一声开了,他绅士且疏远地偏过身来,伸出手臂。
商灵月神色一顿,抬腿先一步走进。
滕殷从容跟进,摁亮楼层键,依然将背影留给她。
逼仄的空间里,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商灵月喉中哽的生疼,吞咽了两下才稳下颤抖的声音。
“滕殷哥哥,好久不见。”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只有电梯显示的楼层默默地变了数字。
男人的肩膀细微起伏了下,才有低磁的声音不紧不慢飘来。
“乔小姐应该不是来叙旧的吧。”
心脏像是被人猛击了一拳,商灵月低下头,紧咬着唇内的肉,脸颊灼烧般滚烫。
谁也不会猜到,眼前这位精壮的江家家主自小体弱多病。
为了调养身体,六年前被其父母带到盛康堂,需要日日喝中药做推拿。
医馆后院是乔家人的住所,乔父见少年温润如玉、谦虚有礼,便留他住在家里。
那两个月间,商灵月几乎与他朝夕相处。
只是,一场意外突发,滕殷不辞而别,再也没有出现过。
商灵月在心里狠狠地自嘲了一番。
时至今日,竟然还不愿相信自己曾经是被嫌弃的那个吗?
电梯门再次打开,她亲手抚平了内心的酸楚,将淡然装扮在脸上,随着滕殷走向客房。
豪华套房内。
助理礼貌地接过商灵月手上的木箱,端了杯温水过来,请她坐在沙发上等待。
大约二十分钟后,滕殷走出卧室,已然换了模样。
纯黑衬衣恰到好处地束进裤腰,黑色西裤包裹着两条腿,打眼看去笔直修长。
左手微抬,慢条斯理地系着右手的袖扣,腕处的纹身被一串奇楠沉香佛珠盖住。
矜贵不凡,斯文禁欲。
他掀起眼皮,金丝边眼镜下一双黑眸寒凉凛冽,“不好意思,乔小姐,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请江总落座。”
“不急,这个时间乔小姐饿了吧?不如一起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