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周老师改的。
她说,「瑶」字取自北斗第七星瑶光,有玉光、白光之意,引申为光明。
她愿我前路也能光明美好。
夜色如墨。
秦思还是又开口:「江钦本人不爱玩,长得也好,你不吃亏。他随手能给的都可能是你这辈子再努力都得不到的,一个人最后能走到哪一步是努力和运气的总和。这个世界上潜规则多得很,大家说是都看不上这些,但机会要真轮到自己手里,有几个人能继续高尚?这可能就是你的运气。你真不要?」
秦思十五岁出来混社会,现在她三十四岁。
摸爬滚打二十年,朋友三教九流。
我听过不少她的故事,也明白她这句话并非没有道理。
但还是……
「算了。」
我那时深谙一个道理。
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价码。
于是我笑答:「思姐,有些东西,来了我也未必接得稳啊。」
秦思深深看我一眼,红唇微启,抽完一支烟,没再说话。
我本以为拒绝后,这件事便不会有什么后续。
可是就在这时,周老师生病了。
肺癌。
接到顾超的电话时,我正匆匆从餐馆出来,往家教的学生家里赶。
他是周老师的儿子。
大我几岁,今年刚大学毕业迈入社会。
暑假时还听周老师说,他考到了市政府,工作稳定下来了。
我念了这么好的大学,顾超也有了工作,她总算可以安心等退休了。
可她,怎么就生了病。
顾超语气为难:
「当初妈妈愿意拉你一把,我们一家也都是同意支持的。
「但是现在她生病了。
「我本来就没多少积蓄,我爸身体也不好,高血压,长年用药……
「我打电话来,是有个不情之请,之前妈妈借给你的钱,能不能……还给我们,也不着急,我现在还能顶一阵……就是先来跟你说,这件事。」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苦笑:「阮瑶,我原本没脸开这个口,我妈也不让。但家里走投无路,我爸在计划卖房子。」
脸上像被狠狠甩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嘴唇翕动,我感受到眼眶汹涌而出的热意,说出口的话却冷静到极点。
「周老师……没事吧?」
「现在还算稳定。之后可能要去省里继续接受治疗……」
「还差多少钱?」
他语气为难:「能报销一些,但是需要垫付。手术费用还好,后续治疗……」
「我们也在想办法,你这边……」
「好,」我轻声安抚,「你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我没听清他后面的话。
入夜,我如常去酒吧唱歌。
消失了大半个月的江钦又来了。
我又一次,唱了《人生海海》。
从前没有缘由,这次却有了目的。
江钦听见旋律,同别人说话的动作停下来,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台上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