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越川在家里喝得烂醉。
他坐在地板上，十几个啤酒空罐散落一圈，立着的，倒下的，瘪下的。
“咔——”他捏扁了最后一个易拉罐。
“嗒”那空罐掉在地上，声音回响在空荡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凸显，衬得这房子更加寂静和孤独。
傅越川费力地站起身，因为酒精摄入过多，他浑身都无力，所以起身时踉跄险些跌倒。
打开冰箱，他想要再找些啤酒出来。
可环视一圈，他的目光落在中间的那杯牛奶上。
那是那天早上，他未接过的她递来的牛奶。
鬼使神差的，傅越川拿起那杯牛奶，仰起头一饮而尽。
仿佛他喝了这牛奶，黎昭就会出现在他眼前，黎柔地对他笑。
放下玻璃杯，一切还是如旧。
一杯冰冷的牛奶入了胃，傅越川稍微有些清醒了。
他颓着身子走到客厅，无力地倒在沙发上。
他举起手臂盖住双眼，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他好想见到黎昭。
……
“越川，你现在忙么？”黎父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二十二岁的傅越川看了眼手表，回答：“不忙的，黎叔。”
“那你可以帮我去机场一趟么，我那在美国读书的女儿回来了，但我现在有个会议，没办法去接她了。”黎父说。
傅越川答应下来。
“谢谢你了越川，等下我把我女儿的航班和照片发给你。”黎父说完，挂断了电话。
片刻，傅越川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信息。
南航ZJ751，黎昭。
后面还附加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个女生看着镜头灿烂地笑着，满是青春和活力的模样。
傅越川的心蓦地一动。
云泰机场。
傅越川手中拿着个不大不小的牌子，上面是他俊秀的字迹：黎昭。
出口处人很多，傅越川怕她看不到，将牌子向上举了举。
正当他以为自己接丢了人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傅越川转过身去，看见一张笑靥如花的面孔。
那柔软的红唇勾起个好看的弧度，轻轻启开：“你就是傅越川吧？”
傅越川怔住。
见他不说话，黎昭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傻了？”
傅越川终于回过神，他轻咳一声，偏了视线，回道：“我是。”
“我下飞机就看见我爸给我发的消息了，找了你好久。”黎昭笑道。
傅越川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喉咙，说：“我一直站在这。”
黎昭笑容更灿：“你走错出站口了呀。”
闻言，他抬头看向出站口的数字：5。
他又拿出手机，看黎父发来的消息，出站口后面的数字赫然是6。
真的是走错了。
傅越川的耳根稍稍有些红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这不是找到你了吗。”黎昭笑着，露出洁白的贝齿。
她向傅越川伸出手，说：“现在认识下吧，我是黎昭。”
傅越川迟钝地看着那只纤细白皙的手，半晌才握住。
握住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耳后更红更热了。
“你好，我是傅越川……”
他话未说完，她接过。
“我知道，是黎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越川。”
……
她是这样解读自己的名字的。
黎文尔雅，坚不可摧，行不可阻。
那样灿烂的笑容，这六年他几乎再没见过。
一切，都是从那次误诊开始改变的。
那日，傅越川记得，是夏季中难见的暴雨天。
黎昭去医院拿自己的体检报告，傅越川在黎家，向黎父讨教经营公司的经验。
外面下起暴雨的时候，黎父给黎昭打电话，想问问她需不需要去接她。
可黎昭没有接电话。
也是因为她没有接电话，傅越川的心中倏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他嘴上还是安慰黎父：“说不定是雨声太大，没有听见。”
过去了半个小时，门口终于传来声响。
黎父和傅越川同时起身，向门口走去。
刚走到玄关处，两人看见了全身淋湿透了的黎昭失神地站在家门口。
“昭昭，你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黎父皱着眉去扶黎昭。
傅越川转身去了卫生间，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出来。
谁知，黎父的手刚触碰到黎昭的手臂，黎昭就猛地扑进黎父的怀中，嚎啕大哭。
“爸……爸……”
她哭得浑身战栗，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挂满眼帘和脸颊。
黎父愣了下，紧接着扶住黎昭的肩膀，满是忧心地问：“怎么了啊昭昭，你别哭，有什么事和爸爸说，没事儿的。”
黎昭轻喘着气，哭着断断续续地说：“爸……我得了……胃癌，医生说……说我活不过一年了……”
闻言，傅越川和黎父皆怔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