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南织不应,裴屿迟担忧的眉眼染上丝愠怒:“姝宁!”
“我没有武功,爬了很久才上来,不想下去,你也别上来。”南织似是个孩子,任性地别过脸。
裴屿迟只觉额间青筋直跳:“快下雨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府再说。”
“不要。”南织毫不犹豫地拒绝,“你别骗我,我知道,一回府你就不会见我了。”
闻言,裴屿迟哑口无言。
南织望着远方,自言自语似的:“以前我也天天守在院子里等你回来,即便说不上几句话,但看到你,我就觉得很安心。”
她顿了顿,眸光渐暗:“后来有了林婉蓉,你就不再见我,现在没有林婉蓉,你也不见我,哥哥,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裴屿迟心骤然紧缩:“我……”
他要如何解释?
难道告诉南织,他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和他在一起只会耽误她的大好年华?
不,他说不出口,他怕南织知道后伤心落泪,可又更怕南织离他而去。
矛盾的心思像两只大手,撕扯着裴屿迟的大脑。
他抑着胸口的沉重感,放轻声音:“朝廷培养武将,我这段时间的确很忙,忽略了你,回府后任你责罚。”
听到这话,南织才回过头半信半疑看着裴屿迟:“真的?”
“真的。”
见裴屿迟郑重点头,南织紧皱的眉才慢慢展开:“那我信你一次。”
说完,竟然直接一跃而下。
裴屿迟心一惊,慌忙上前接住。
将人稳当地抱在怀里时,他忍不住怪责:“你疯了?万一摔伤怎么办!”
南织被放下,却还是攥着裴屿迟的衣襟:“我知道你能接住我。”
温和的声音像一束光,穿过裴屿迟心中云雾,照在他干涸的心田。
裴屿迟凝着南织的脸,终是忍不住那压抑多年的冲动,俯身俘获那微张的芳唇。
======第29章======
唇间的纠缠像是火苗,烫的南织浑身一颤。
萦绕在鼻尖周围的气息犹如迷香,让她四肢渐渐发软,只能依靠着面前呼吸沉重的男人。
直到南织脸被憋的通红,裴屿迟才强迫自己离开她嫣红的唇。
南织一双杏眼泛着水光,我见犹怜的柔弱感让人忍不住想去亲近保护她。
裴屿迟抬手轻抚着她的眉眼:“回府吧。”
“嗯。”南织点点头。
两人才回府,雨就大了起来。
南织还没来得及再跟裴屿迟推心置腹几句,便因为淋雨病倒了。
莫夜。
云荷才端来药,裴屿迟便来了。
他看了眼榻上脸色泛白的南织,接过云荷手里的药:“我来吧,你先下去。”
云荷应声退下。
南织顶着昏沉的头,迷迷糊糊看着面前的人:“哥哥……”
裴屿迟吹凉药,一口口喂着她。
药苦涩无比,也让南织意识清醒了几分。
等药吃完,裴屿迟将一颗蜜饯儿塞到她嘴中。
丝丝甜味慢慢融化了苦,让南织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以后不许再任性了。”裴屿迟故作严肃。
南织低下头:“谁让你不理我。”
听着她的低喃,裴屿迟眉目微拧,无论努力多少次,他都无法开口告诉她实情。
良久,裴屿迟话锋一转:“过几日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闻言,南织眸光亮了起来:“说话算话。”
“当然。”
得到裴屿迟的肯定,她才放下心。
南织生怕他像晏母说的那样因为年纪而与自己生分。
裴屿迟看了眼椸上的劲装:“怎么突然想穿这种衣服?”
南织拢了拢披风:“想让你觉得亲切些,毕竟我现在长得跟以前不一样。”
裴屿迟心不觉软了几分,他轻揉着南织的头:“无论你长什么样,你都是姝宁。”我的姝宁。
夜渐深,南织睡意渐浓,可即便睡着了,手中还揪着裴屿迟的袖口。
裴屿迟轻轻抽出衣袖,将她的手塞进被褥中。
“哥,哥哥,我会保护你……”
模糊的梦呓让裴屿迟一滞。
他看着南织的脸,眼眶酸涩,连同心底的眷恋也带着痛意涌了上来。
裴屿迟坐在床沿,用手背小心触碰南织的面颊。
傻丫头,你已经保护过我一次了,难道这一世还要因为我吃苦吗?
我哪里舍得……
连喝五天苦药的南织身体好了起来,裴屿迟也没有食言,在用过早膳后便让她去更衣,想着带她出去逛逛。
可当看见一身绛紫色暗花云锦裙的南织,裴屿迟顿时愣了:“怎么穿了这身?”
绛紫色多为妇人喜爱,典雅稳重。
只是南织不过二八年纪,穿杏黄、水红、石青更好看,现在一身绛紫色,有些强行的拼凑感。
南织反倒觉得没什么:“挺好看的啊。”
裴屿迟再一看她的脸,平日不施粉黛的她化了个妆,若再盘个发髻,她俨然像个才新婚的小娘子。
南织上了马车,回身掀帘朝还在愣神的裴屿迟招招手:“哥哥,我们快走吧。”
裴屿迟敛去心思,上前跨上马车。
一个二十五六的妇人站在将军府外的树下,怨恨的双眸紧盯着远去的马车。
======第30章======
街上人来人往,商贩卖力吆喝着,空气里也夹杂着酒香。
南织拿着糖葫芦,跑到一卖首饰的摊位前,拿起支桃花发钗。
她插在发间,转头望向身旁的裴屿迟:“好看吗?”
裴屿迟点点头:“好看。”
听到他的肯定,南织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前世的她自过了十三岁,裴屿迟就再没跟她一起上过街了。
摊主见状,立刻夸了起来:“小姐天生丽质,这发钗不过是锦上添花。”
南织被逗乐了,拔下发钗:“老板,你嘴还挺甜,多少钱?”
“一两银子。”摊主笑呵呵回答。
没等南织掏钱,裴屿迟便将一锭银子扔给摊主:“不用找了。”
摊主如获至宝,恨不得把自己知道所有夸人的词儿都挤出来:“老爷真是大方,怪不得您女儿生的这么俊俏非凡!”
这话让南织和裴屿迟面色一僵。
南织皱起眉,显然不太满意摊主的夸赞。
裴屿迟虽说有几缕白发,但面相和二十年前相差无几,怎的就成了她爹了?
“他是……”
南织正要辩驳,却被裴屿迟拉着走了。
她不解地看着裴屿迟:“哥哥,你怎么……”
“你不是说想吃梦梁阁的糕点吗,现在去买。”裴屿迟似是一点不在乎摊主的话。
南织有些难受,但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路上,她总能听见一些人在背后议论。
“你看,那不是晏将军吗?他身边的女子是谁?”
“听说他府里来了个江南女子,还住进了从前小晏将军的院子。”
“呸,说什么此生不娶妻,到底还是过不了美人关。”
每一句都在唾弃裴屿迟的为人,为南织的痴情鸣不平。
南织几次想跟他们解释,都被裴屿迟拦下。
等到了一处无人的巷口,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哥哥,你就任由百姓们这么误会?”
她还没嫁,裴屿迟就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若是嫁了,那他的名声不就全坏了。
想到这些,南织就替裴屿迟委屈。
裴屿迟反而满脸淡然:“他们不知缘由,误会是理所应当的。”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让人知道你想起前世的事,并非件好事。”
话音刚落,一个碧色身影突然从巷口冲出来。
裴屿迟眼底一凛,将南织拉至身后。
“哗啦”一声,冰冷的水迎头浇在裴屿迟身上。
“哥哥!”
南织一惊,连忙拿出手帕去擦裴屿迟脸上的水。
她转过头,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妇人,她一身碧色衣裙,清秀的眉目因为愤恨而皱成一团。
妇人瞪着他们:“狗男女!”
极具憎恶的语气和侮辱的字眼让南织一时没反应过来。
即便她努力去回想,也不记得前世认识的人里有这个人。
裴屿迟并没有生气,而是朝南织解释了句:“她是刘巧儿。”
闻言,南织怔住。
刘巧儿?巧儿……
猛然间,她脑海中闪出一个衣衫褴褛,手里拿着半个馒头的女童。
南织微皱的眸子颤了颤,惊喜地看着刘巧儿。
想不到她已经长这么大了,看她盘着发髻,想必是嫁人了。
故人难遇,南织眼眶泛红:“巧儿,我是姝宁姐姐啊。”
======第31章======
刘巧儿并未听进去,而是将怒火全部撒在裴屿迟身上。
“裴屿迟,你这个天杀的负心汉,你不是说此生除了姝宁姐,不会再娶吗?这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她破口大骂,咬牙切齿地恨不得把裴屿迟的心挖出来。
裴屿迟一言不发,似是接受了刘巧儿指责。
南织上前将裴屿迟护在身后,哭笑不得:“巧儿,你误会哥哥了,我……”
“哥哥?你也不害臊。”刘巧儿嗤然打断。
她剜了眼裴屿迟:“裴屿迟,你要还有良心,就该去姝宁姐墓前跪上三天三夜忏悔。”
说完,刘巧儿将手里的木盆一人,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么一闹,南织也没了继续逛的心思,拉着浑身湿透的裴屿迟就上马车回府。
马车上,南织用手帕擦掉裴屿迟脸上残余的水:“想不到巧儿长大后泼辣了些。”
裴屿迟抿抿唇:“她这些年一直都很挂念你。”
南织神色微凝,不觉想起当年初遇刘巧儿那天,
她瘦瘦小小的,手里攥着半个馒头,可怜至极。
因刘巧儿已父母双亡,南织便将她托付给将军府以前的老仆人照顾后便匆匆出征。
“她嫁人了?”南织问。
裴屿迟点点头:“嫁了,有一儿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