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秦时宴公开道歉的目的达到，她能顺利进入云城大学就好。
婚总是要离的。
她可以如他所愿。
雷鸣岳生怕秦时宴的话会激得苏尹非要警察查清楚，忙解释：“这件事真的是珠珠做的，她是……”
“什么时候领证？我现在就可以和你去。”
不等雷鸣岳说完，苏尹柔和平淡的声音响起。
没有委屈，没有勉强，甚至连一点点不甘的哭腔都没有，字字冷静。
大概没想到苏尹轻易答应，病房内安静了一瞬。
见秦时宴不答，苏尹又问：“几点领证？我都可以。”
苏尹不冷不热的态度，让表面淡然的秦时宴心底不知名的情绪在极速扩散，语声显得十分烦躁道：“现在！立刻！马上！”
“好，麻烦稍等几分钟，我换身衣服。”苏尹说着就掀开被子下床，“鸣岳你回去吧，我会撤案。”
雷鸣岳没想到事情到最后竟然如此简单就解决了，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他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竟没用到一半。
“你别走，我没车，你送我和她去民政局，顺便给我们做个见证。”秦时宴拉住雷鸣岳，“免得她又耍什么花招。”
苏尹什么都没有说，换上昨天谢子怀送来的衣服，从病房出来。
“时宴去换衣服了。”雷鸣岳说。
苏尹将围巾缠绕在脖子上遮挡住下巴和脖子上的伤：“去民政局前，我还得回住处拿身份证，你和秦时宴说一声，我们民政局门口见吧。”
秦时宴从隔壁病房出来，睨了眼苏尹，冷冷嗤笑道：“呵……你的花招还真是推陈出新啊！”
他慢条斯理整理衣袖：“夜长梦多，我和鸣岳跟你一起去取身份证。”
她点头答应。
·
秦时宴没想到苏尹会住在这种地方。
乱糟糟的狭窄巷子两侧都是卖东西的小摊贩，车根本进不去。
第6章领离婚证
融化的雪水积在水泥路坑洼里，被来往行人踩得乱七八糟。
“我进去拿，你们在这里等我。”苏尹推开车门。
副驾上秦时宴解开安全带：“一起，免得你跑了。”
秦时宴和雷鸣岳跟在苏尹身后，小心避开融化后积在水泥路坑洼里的泥水，皱眉打量这人多又拥挤棚户区。
“你怎么住在这里？”雷鸣岳视线从街边垃圾堆收回来，眉头紧皱，“就算你不想住学校宿舍，也可以来找珠珠！这地方脏乱不说，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
“还好。”苏尹不愿多说。
住酒店太贵，苏尹曾经勤工俭学攒下来的那点存款不能都用在这个上面。
而单元楼不论是合租还是整租，都是要签长期合同的，她不打算在海城多待就没有必要。
这里的环境虽然糟糕，但却是苏尹在前天搬出公寓时，能最快入住、最便宜，还可以短租的房子。
路越走越偏僻，他们在一个挂着锁头的木门前停下，秦时宴眉毛拧得更深了。
苏尹没请两人进去，开锁在抽屉里找身份证。
那木门瞧着并不怎么结实，里面不大，一张床、简易无纺布衣柜，书本垒放整齐的桌子、一把椅子，还有摆了旧灶具锅碗，连洗手间也没有。
但，床铺整洁，旧床头和旧桌椅擦得干净，水泥地面被拖得发亮。
苏尹锁了门，看向两人：“走吧！”
从棚户区到民政局那一路，三个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再说话。
民政局工作人员看着分坐两侧，头上都带伤的两人，例行公事劝了劝，最终还是给了离婚证。
秦时宴拿着红色的小本子，只觉顺利得不可思议。
“离婚证已经领了，秦时宴明天我能看到公开道歉吗？”苏尹问。
秦时宴回神：“好。”
苏尹点头起身：“你公开道歉后，我就立刻离开海城，不会再出现在你和窦雨稚面前。”
秦时宴攥着红色小本子的手一紧，脑海中莫名浮现被苏尹按在教学楼后墙上的画面。
他跟着起身随手将小红本装进口袋，阴沉着脸同苏尹说：“你住的那个地方不安全，公寓我说给你了我就不会再要，你……”
“不了，多谢。”她将离婚证装进羽绒服口袋里，“那就……再见。”
领了离婚证，她和秦时宴最后一层关系便彻底没了。
以后希望他们能永远不再见。
雷鸣岳见苏尹不接受秦时宴的好意，便说：“我那有套房子还空着你可以先住过去。”
她摇头，拽高围巾将自己口鼻遮住，只留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冷清眸子：“我一会儿就撤案，那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雷鸣岳说。
她再次摇头，语气客气疏离：“不顺路，就不麻烦了。”
看着苏尹转身离开毫不留恋的背影，秦时宴薄唇抿得更紧。
“没想到你们会走到这一步。”雷鸣岳感慨。
苏尹坐在民政局公交站牌旁等公交车的间隙，看着离婚证出神。
她也没想到会和秦时宴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且走到今天这一步，好像他们谁也没有错。
秦时宴22岁生日时，他说第一个愿望是希望自己能和他立刻领证，第二个愿望是26岁和他们的孩子一起过，第三个愿望是希望能和她白头到老。
只实现了一个。
她还记得从民政局出来，秦时宴婚礼用完结婚证后就要把结婚证烧了，他们之间只有丧偶没有离异。
那些画面对丢失了两年的苏尹来说，恍若昨日。
现在身处他们领证的民政局外，拿着红色的离婚证，还真是讽刺。
苏尹用手背揉了揉酸胀的眼，把离婚证和身份证放好，刚打开手机打算订明天晚上飞云城的机票，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她面前。
后排车窗放下，林谨容棱角分明的冷白五官出现在眼前。
苏尹四下查看一圈，忙锁了手机屏幕走至车旁，弯腰双手扶住车窗边缘问坐在驾驶座后方的林谨容：“您怎么在这儿？”
“去了趟海城分公司。”他示意苏尹，“上车。”
副驾驶上林谨容的助理已经下来，浅笑同苏尹打了招呼，想替苏尹打开车门。
但苏尹没挪动。
她望着林谨容立体的五官，斟酌开口：“林先生，以后我们见了还是当做不认识吧！您经常出现在媒体报道中，万一被记者拍到我和您在一起，姓林和相似的长相，余家一定会让余宝栋缠上您，甚至可能顺着您缠上林家。”
看了眼快要进站的公交，她又说：“公交车就要进站了，林先生……”
“先上车。”林谨容嗓音醇厚有力。
苏尹手指蜷缩。
公交车催促轿车离开的喇叭声响起。
可林谨容一点也不急，好似要和她耗上平静望着她。
在公交车按着喇叭进站的前一刻，她终是败下阵来拉开车门上车。
一上车，不等苏尹告诉司机可以把她放在哪里，便有人打电话和林谨容沟通工作。
又见林谨容交叠的双腿上还搁着没看完的文件，她将手机调成静音，尽量保持安静不打扰他。
但她和秦时宴领离婚证的消息已经传开……
微信信息不断弹出，手机振动不停。
挂断电话，林谨容从西装口袋拿出签字笔打开笔盖，问身旁低着头摆弄手机的苏尹：“怎么没在医院？”
正一个一个删除联系人的苏尹闻言，头也没抬回答：“明天秦时宴会公开向我道歉，所以来和他领离婚证。”
林谨容握着签字笔的手一顿。
离了？
这么快倒是在意料之外。
想起初次窥见秦时宴和苏尹那点苗头时，他同苏尹说秦时宴适合做朋友，但不适合安排进她的未来。
17岁的苏尹头发松松散散扎着高马尾，米白色宽松的蝙蝠袖衬衫，修身黑色牛仔裤，小白鞋，背着竞赛组发的双肩包，仰着白皙秀气的面庞，用她那双水洗般的黑亮眼仁望向他，像个不敢炸毛的刺猬，又乖又执拗。
第7章一晚而已
将衣服钱转给谢子怀，删掉谢子怀微信账号后，她的微信联系人里只剩安姨、安欢颜和董教授，还有林谨容。
林谨容头像是从海底仰拍太阳的照片，朋友圈一条没有，不知道还以为是老年人的账号。
她手指停在林谨容的微信头像上……
“昨天医院的花费是多少，我微信转给您。”苏尹转身望向正看文件的林谨容，“还有您的领带也被我弄脏了，我一并转给您。”
轿车突然左偏紧急闪避，苏尹手机脱手飞向林谨容。
苏尹睁大眼伸手抓了个空，人也撞入男人温热的怀中，刚要下移抓手机，细腕便被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用力攥住。
手机不偏不倚掉在林谨容裆部。
意识到那的确不是自己能伸手的尴尬位置，她尴尬得耳根红透。
一抬头，正和金丝眼镜后那双深沉湛黑的眼对上，心跳因为窘迫不自然快了起来。
司机看着前面打着双闪急速离去的轿车，也惊出一身冷汗，忙道：“先生不好意思，那辆车突然超车……”
“没事。”男人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苏尹坐直身子，道歉：“不好意思。”
林谨容不紧不慢将手机递给她，伸手捡起散落的文件。
“谢谢。”
过了减速带，平稳驶进市区二环内的别墅小区正门。
苏尹同司机说：“您放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你现在住的地方容易发生危险。”林谨容合起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