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锦时第一次知道手足无措是什么滋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季安和冲进房间，丝毫没对这间跟整座房屋装修格格不入的屋子表示丝毫兴趣。
他暴躁的推开谭锦时，迅速翻开江蔓的眼皮，又在她腹部按压了两下，绷紧的脸色有一丝松动，然后从拿出一管药，用注射器推入了江蔓的小臂。
做完这一切之后，季安和才有空擦去额头的汗，这才看到一边失魂落魄的谭锦时。
哪怕季安和对谭锦时再不喜欢，现在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谭锦时此刻实在是太狼狈了，但他还是有意识的看向季安和：“她怎么样了？”
季安和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情绪不明的声音，慢慢道：“有我在，她死不了。”
谭锦时陡然松下劲去，他点了点头，想要站起来，却膝弯一软，只能眼疾手快的撑住床边，才堪堪站稳。
他看向江蔓，发现她不像之前那副病弱的模样，呼吸也渐渐平稳，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朝季安和做了个手势，两人就走到了门外。
谭锦时轻轻带上门，皱眉道：“怎么会这样？”
季安和却只说：“这就是胃癌病人的常态，江蔓姐已经是后期了，我正在研究不做姑息治疗可以压制症状的办法。”
谭锦时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说：“需要钱打韩溪的电话。”
季安和就没话说了，研究最是烧钱，上头看重的项目也不止他这一个，别提他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能研究出来，有谭锦时在，至少不用担心经费问题。
这样一想，紧迫感就压在了季安和心上，他说：“我回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谭锦时突然开口：“别太累了。”
季安和脚步一顿，随即往前走去，没有回头。
谭锦时站在门外，心情烦躁的不行，走去书房拿了根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只是任由未燃的烟草刺激着自己的感官。
片刻后，他慢慢走回房间，直直对上江蔓微微睁着的眼。
谭锦时快步走过去：“江蔓。”
一只手覆盖在他手上，江蔓声音轻的听不清，谭锦时将耳朵凑过去，才听清那两个字。
“别哭。”
谭锦时下意识摸了摸眼角，一片湿润，原来自从他以为江蔓死去的那一刻，眼泪就没有停止过。
江蔓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只觉得难过的快要死掉。
在生死面前，曾经的爱恨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谭锦时还是那个她第一次动心，跟她相依相存的，那个她最爱的人。
江蔓动作很轻的碰了碰他的手背：“我想睡。”
光是说出这三个字都费了很大力气。
江蔓不知道季安和给她打了药，只觉得手臂有点胀痛，身上没什么力气，至于胃里，撕心裂肺的疼过之后，倒是好了很多。
谭锦时脱了鞋上床，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里，手无意识的在她背上轻轻拍动。
江蔓就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谭锦时看了她很久，屏住呼吸，在她眼角印下自己的唇。
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由发颤，心里却因为这个举动被彻底填满。
他满足的叹息一声，将下巴搁在江蔓头顶，慢慢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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