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对面六十几岁仍身姿挺拔的男人问:“爸,我做错了什么?”
温家掌舵人温兴东脸色倏然沉下:“你今天没去霍二少的饭局就是为了去找那个戏子?”
严峋抿了抿唇,仰头辩驳:“他不是戏子,我也不会跟霍柏森结婚……”
话未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声落下。
严峋的脸迅速肿起,她脑子嗡鸣一声,有一瞬的空白。
温兴东手还没放下,高声道:“由不得你。”
一旁温母蹙着眉:“洛洛,跟你爸爸道歉。”
严峋垂着眼眸,漾出一个讥讽地笑。
被打的人还要跟打人者道歉。
下一瞬,她话也不说,径直就往门外走去。
身后的呼喊她充耳不闻。
院中的空旷草坪上,一辆红色保时捷静静停着,严峋开锁上车启动一气呵成。
车子漫无目的开了许久,最后又开回兰桂坊。
手机一直在响,严峋听得心烦气躁,索性直接关机。
这一次,她等到深夜,姜遥才出来,身旁还跟着方梦冉。
严峋刚打开车门走下去,却看见他毫不避讳旁若无人地吻上方梦冉的唇。
第2章
万箭穿心不过如此。
严峋怒火陡然掀起,却又化为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惧。
她宛如置身于惊涛骇浪的海上,摇摇欲坠,眼睛却始终未曾离开姜遥的脸。
那两人深长的一吻终于结束。
严峋急不可待想要上前,蓦地在车窗上看见自己狼狈的面容。
姜遥最爱完美事物,不容瑕疵。
退一步,又退一步。
严峋像缩回保护壳的蜗牛,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姜遥扬长而去。
空无一人的道路边,只有一辆车上缓缓流淌出音乐。
“即使身边世事再无道理,都要永远与你一起……如果他朝此生不可与你,连天亦不会高兴……”
这是姜遥曾为她写的歌。
严峋蜷成一团缩在座椅,脸颊边是刚买的冰袋。
冷气冻得她上下牙齿颤动着咬紧,舌尖浸透血液的苦。
半晌,她拿出脂粉将脸颊上的浅显的印记遮住,启动汽车直奔姜遥住处。
来到门口,她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拇指按在指纹锁上,咔嚓一声,门开了。
严峋先是露出一个涩然的笑,下一瞬又提起心将门推开。
所幸令她最难堪的场景没有出现,家里只有姜遥一个人。
姜遥似乎已经喝多了,仰靠着沙发上闭着眼。
严峋宛如在自己家一般,熟练地倒了杯水递到姜遥唇边,声音轻而又轻。
“姜遥,很难受吗?喝点水。”
姜遥猛地睁开眼,先是有些恍惚的一瞬,而后眸子骤然幽冷。
“谁允许你私自进来的?”
严峋沉默着,找不到恰当语言来面对此刻困境。
明明姜遥已经说的如此明白,可她就是无法放手。
她目光移到沙发角落,她最爱的那个玩偶静静躺着,看一对曾经爱侣顷刻间分崩离析的戏剧,像观看一场狗血电影。
姜遥揉了揉眉心,问她:“你究竟想要什么?钱,你是温家掌上明珠,爱,只要你招招手,无数人前仆后继。”
严峋仰头望他,流过泪的双眼清润惹人怜。
她哑然道:“我想要你。”
想要你一心一意爱我,如当初那样。
姜遥怔然刹那,发出一声讽刺的笑:“早知道你如此难缠,我当初不会招惹你。”
严峋嘴唇颤动着,抬手抚上他脸颊:“现在说这个,太晚了。”
两年,姜遥给予的温柔足够她陷落。
姜遥抓住她冰冷的手,冷得像一抹幽魂。
滚烫气息传来,手回出血色,严峋感觉藏匿于北极的心脏也回温。
姜遥却是玩世不恭样貌:“我已有了新女友,温大小姐甘愿做三?”
裹挟着零下温度的暴风撞击于心脏,严峋握紧握紧他的手,像攥紧最后一丝氧气。
她站起身:“姜遥,我一天没有同意分手,我就还是你的女朋友,你说什么我都不认的……”
执着到了绝处,便是带着本心走火入魔。
她的声音如此温柔,姜遥笑意僵在嘴边。
“你好好休息,你放心,明天不会有任何与你新恋情有关的新闻传出。”
严峋说完,径直抽手离开,还贴心带上房门。
月光落在严峋身上,将她笑容染成不带血色的凄凉。
……
温家。
饭桌上一切和谐,仿佛昨日那一场父女龃龉从未发生。
温兴东饮下养生汤,吩咐温母:“今日带洛洛去试礼服,晚间与霍家约了吃饭。”
严峋抬眸一瞥:“霍二少今晚不是在夜皇后组了局,有空跟我吃饭?”
夜皇后,京市有名销金窟,男人的天堂。
温兴东面色不改,淡淡说:“男人哪有不爱玩的,何况霍家这样的门第,但结了婚以后总会收心的。”
严峋动作一顿。
一旁的温母无动于衷喝粥,好似亲生女儿嫁什么男人与她无关,还比不上时装周出的新款对她吸引力来得大。
严峋又想想自家父亲那从未断过的情人。
她望向一旁昂贵的反着光的酒柜,里面映出她的影子,像橱窗里待价而沽的商品。
亭亭玉立,青春无敌,正适合高价拍卖。
悲哀溢满胸腔,又酸又涩。
她语气诚挚:“那还得谢谢爸爸,为我挑了个好买家!”
温兴东目光陡然犀利,筷子重重砸在桌上。
“严峋!”
第3章
严峋嘴角牵起一丝毫无温度的笑:“有什么事吗?爸爸?”
温兴东脸色威严:“前两年你年纪小,干些荒唐事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时不同往日,你以为那个姜遥还愿意用前途陪你玩吗?”
话里的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严峋心脏沉沉被击中。
一阵冷森森的风吹入脊背,严峋终于道:“一周后的订婚宴,我会准时出席。”
温兴东皱眉,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却也没再逼她,只不轻不重道:“记住,你是温家的女儿。”
严峋唇边泛起冷笑,温家女儿的命运便是从来如此吗?
她想起自己的二姐温笑,也是被逼着抛弃自己温柔专一的大学恋人嫁给一个浪荡纨绔子,结婚数年,她那二姐夫绯闻笑话多得足够养活几家三流媒体。
深夜。
电视台门口,姜遥录完节目出来,遥遥便看见了严峋那辆显眼的红色超跑。
严峋倚在车边,手里还拿着个啤酒罐。
看见姜遥出来,她下意识将手中啤酒罐捏扁,迎上前小心翼翼中又藏了几分委屈:“我喝了酒不能开车,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姜遥没回她,皱着眉四下张望。
严峋不知喝了多少酒又吹了多久的冷风,一张脸被烧的绯红。
她也随着姜遥的目光四处逡巡而后低声问:“在找谁?方梦冉?”
姜遥又睨她一眼。
严峋歪头笑道:“她不会来了。”
姜遥微怔,下一瞬脸庞骤寒,抬手抓住严峋肩膀。
身后经纪人小声提醒:“姜遥,这里人多眼杂。”
姜遥忍了忍,将严峋推入车中,又上了驾驶座启动引擎。
车子飞速行驶,直到确信无人跟着后,他才声音暗含愠怒地质问:“你对她干了什么?”
车窗外传来的夜风如此冷,带走严峋身体所有热量。
而姜遥冷冽防备的神色更是刺得她红了眼。
她沙哑开口:“你想知道你在她心中值什么价吗?”
姜遥一言不发。
严峋笑了笑,带着嘲讽:“一部知名导演的电影女主角和一部S级电视剧一番,她就答应和你断了关系。”
她愿意用尽一切去换的人,在别人那里却被如此轻易放弃。
这个认知让严峋痛得恨不能世界末日马上到来,让一场巨大灾难将这荒谬世界顷刻间尽数毁灭。
她望向姜遥,小声压抑着,像是怕他难过,眼底却又露出一丝残忍地强调:“她不爱你。”
刺耳尖锐的刹车声在寂静街道响起。
姜遥回望严峋,眼里是让人读不懂的复杂。
许久,他叹了一声,语气意味不明:“严峋,你真是个疯子。”
严峋无可辩驳,只能咬紧牙,绷紧全身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