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序真被逗笑了,她鹦鹉学舌的样子蹩脚。
这套动作给她做的手忙脚乱,长这么大才开始学着干活。
“好孩子。”
嗓音玩味,怎么听都不像在夸奖她,简曦鼓嘴,“寄人篱下,我得手脚勤快点。”
她开玩笑的说,裴淮序收敛面上笑意。
他差点忘了,他们住在一起是因为一纸婚约。
简曦拿起自己的碗,走进厨房给赵嫂,于惠从楼上下来,“小葵想喝热水,快点。”
赵嫂赶紧接过,“行,我去给小少爷倒。”
看到站在一边的简曦,于惠咳嗽了声,“傅先生饭后的药吃了吗?倒点温水,七八分热。真是的,傅先生总记不得吃药。”
于惠想让旁边的女人知道,自己不仅照顾小葵,还照顾傅先生。
被傅先生聘请到这个家,已经三年多了。
这个家里只能有她一个女主人!
“他们父子俩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葵可粘我了。”
于惠主动搭话,简曦挑眉。
看来这个房子里,欢迎她的人不多啊。
赵嫂端着两杯水出来,“于小姐,倒好了,我帮您送上去吧。”
于惠刚点头,简曦伸手摸了下杯子,“小少爷想喝热水,这水不热呀。”
她拿起热水壶,重新倒了杯水递过去,“赵嫂在打扫卫生,不如我帮你送吧。小少爷粘你,我去送水给傅先生吧。”
那两杯水,热气从水杯里往外冒,显然是烫水。
她一个人端上去..........
“不用麻烦时小姐,我自己来就行。”
话从于惠牙缝里挤出,简曦随手放了片芒果干,到水杯的托盘上,“辛苦你了。”
于惠举着两杯水的托盘,杯子晃动,水溅出,烫的她咬牙切齿。
她尽量保持着平衡走上楼,背影很滑稽。
赵嫂没忍住笑出声,大家都不喜欢这个于小姐。
仗着学历高,是上等人,从来看不起她们。
“夫人不知道,她可是研究生,我们这种小学都没毕业的,和她说话我们得感恩戴德呢。”
简曦笑了下,她尽量不再想起自己半途而废的学业。
作为吴先生唯一的徒弟,她高中时就被几所顶级的音乐学府争夺。
他们还给她私人建了一所教室,为她提供最好的大提琴,和资源。
要是没回国,现在她该去大学报到了。
昨天她在电话里,和师傅坦白自己近期都不能回去,也不能练琴。
电话里,对面人嗓音薄冷,“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挂断电话后,再没理会过她。
她出国的时候年纪还小,爸爸不放心,给她带了四五个佣人,负责她的起居。
师傅住在个庄园里,年幼的一瞥,她站在外面,仰望男人从二楼走下来。
“你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二十三岁的年轻大师有对极清澈的深蓝色眼眸,清雅高贵。
银色的眼镜眶遮挡,低头看她,修长的手伸过来。
一股淡淡的古木般的清香浸透心脾,他手很暖,带她走上楼,去房间里。
庄园里清静,鲜少有人进出入,她是唯一能随便来往的人。
他待她算不上很温柔,但亦师亦友,凡事都愿教导她,慢慢来,颇有耐心。
前年后,师傅不知道为什么再也不拉琴了,甚至不再碰大提琴。
想到这简曦皱眉,好可惜,小时候经常听他拉琴。
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阳光下她的裙子被风吹散,随着长发飘摇,光脚踩在翠绿上。
悦耳低沉的曲调从他指尖倾泻,噙着伤感的悠扬,后半段却又欢快起来。
仿佛新生。
“会。”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大家都说你非常非常有天赋,很厉害,我没有你这么厉害。”
他是如何这样年轻就写出惊世骇俗的曲子,如同历经沧桑的古树,一圈圈年轮记录着过往。
“你长大也会很厉害。”
但,师傅突然就不再碰琴了。
但毕竟是师傅的意愿,她不好过问。
现在师傅不愿理她了,远在天涯海角,斩断了联系。
简曦其实有点难过,师傅陪了她一段时间,那段童年成长的日子她将永生回忆。
可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现在,她要保护她的家,也到了她该保护爸爸的时候。
钱梅丽不敢让爸爸出事,暂时定会好好照顾他。
想了想,简曦走回房间,挑选了几个从时家带回来的包,拿起出门。
二楼上,于惠敲门进裴淮序的房间,“傅先生,我给您倒了水,您把药吃了吧。”
裴淮序从桌前抬头,看到那个芒果片,轻勾了下唇。
皮孩子。
于惠没懂,这个芒果片有什么寓意吗,为什么傅先生好像笑了。
“放下出去。”
“好的,这个水不烫,您刚好喝。”
于惠关门出去时,看到他打开抽屉,拿出药盒子。
总看傅先生拿这个药盒子,是个长方形的白色盒子,里面一个个格子分好。
盒子的翻盖上贴着张纸,上面写着各种药的名称,和一天吃几次。
纸已经有点旧了,字迹虽然工整,但像是个孩子写的。
于惠奇怪,因为这个字不像是小葵写的,小葵写不出这么丑的字。
走回吴小葵的房间,她弯下腰,捏着嗓子,“小葵啊,告诉姐姐,你喜欢那个新来的姐姐吗?”
吴小葵停下笔,他在算数,她打扰他,写不了了。
“不喜欢。”
他摇头。
一个蠢货,和一个漂亮的蠢货。
他更介意第二个。
于惠心情大好,她果然没白讨好这个孩子。
“于惠姐,我更喜欢你。她要是把你赶出去,我是不是就不能见你了?你要是走了,我和爸爸都会不习惯的。”
这句话戳到于惠心坎上,她暗暗捏紧手,没看到男孩鄙夷的眼神。
她不能被赶出去!
于惠哼笑,心生一计。
她跟傅先生相处三年多了,了解傅先生。
那个简曦才认识傅先生几天啊,哪能比得过她。
她就等着灰溜溜的滚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