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郁川,」我还是忍气道,「你这样会毁了星川的,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毁了星川?」
贺郁川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我看是你舍不得权力吧。
「林初霁,自打你进了公司,人人都只知道你林总,谁还知道我是公司的董事长了?!
「我看你就是想让星川跟你姓林!」
我呆呆地看着贺郁川。
原来如此。
可是这是我愿意的吗?
贺母把我带进星川,目的就是让我为贺郁川保驾护航。
可是贺郁川这些年只顾着和他那帮二代朋友喝酒飙车,出去玩乐,哪里还顾得上公司的业务?
哪怕我嘴皮子都磨破了,苦口婆心地让他学一学公司的管理,他也只是不耐烦道:
「我学了还要你有什么用?
「我妈让你进公司不就是为了让你帮我干活儿的吗?!」
没办法,我只能以一己之力扛起了星川。
那些年星川每况愈下,资金链摇摇欲坠,大客户们纷纷出走。
是我一个一个守在客户家门口低三下四求回来的。
客户妈妈生病,我衣不解带地在医院陪护了将近一个月,终于感动了他,把订单又开了回来。
那一个月我瘦了整整 12 斤,出来的时候衣服都空荡荡地有些挂不住了。
我出去喝酒,面对那些油腻的、难缠的、猥琐的客户。
没人能帮我。
我自己有时候回头,都不敢相信那些年我是怎么一个人撑下来的。
可以说没有我,就没有如今的星川。
可现在,贺郁川却在用完了我之后,一脚把我踢出了公司。
我忍不住冷笑出声,后退一步。
「贺郁川,你这么干,贺阿姨知道吗?」
他面色微变,随即愠怒道:
「这是我贺家的产业,这是我的公司,我不需要对任何人报备!」
温琼靠在贺郁川身边似笑非笑:
「林初霁,你以为你是谁?!」
她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你不过就是个臭打工的,赶紧收拾你的东西滚蛋!」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呆呆站在原地。
半晌后,我笑了。
「好,贺郁川。
「你厉害。
「我走。」
离开公司后,我接到了很多人的电话。
都是公司的高层。
跟我解释贺郁川一早去开了会,他们也提了意见但都被贺郁川驳回了。
我关上手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上。
走着走着,我突然肚子有点疼。
那疼很快蔓延到四肢百骸,我突然觉得下身一阵热流涌出。
我低头一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裙子已经被血浸湿了。
……
被送进手术室时,医生跟我说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我强撑着给贺郁川打了个电话。
倒不是还对他抱什么希望,只是这个孩子毕竟是我答应过他妈妈的,他也有权利知道。
「贺郁川,我现在在医院。」肚子已经疼得近乎麻木,我勉强维持着平稳的声线,却还是有些颤抖,「医生说孩子可能保不住了,我和你说一声。」
贺郁川听了却只是冷笑。
「林初霁,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套了?
「你以为用孩子威胁我我就会让你回来?」
我默默挂了电话,慢慢抬起手,放在小腹上。
其实刚知道温琼回来时,我对这个孩子已经不期待了。
甚至有时候,我偶尔会闪过他是个耻辱的想法。
一个不断提醒着我,我的老公爱的一直是别的女人的耻辱。
可是这些日子过去,我感觉着他一天天变大,那种血脉相连的奇妙感应越来越强。
我想过,如果贺郁川不喜欢这个孩子,我就会把他带走。
这是陪了我这么久的,我的孩子啊。
我闭上眼,眼角滑下一滴泪。
……
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卫屿的脸,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连帽卫衣,看着像个大学生似的。
他满脸焦急地冲过来:「你怎么样,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护士看了他一眼:「病人现在麻药劲儿还没过去,得晚上才开始疼呢。」
我一惊,虚弱道:
「你怎么在这儿?」
他看着我眼圈儿都快红了:「我三舅妈在这儿当医生,上次咱们来的时候她看见你了,刚刚给我打的电话。」
卫屿跟着医生小心翼翼地把我推进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