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往询问室里趋近，叶思珉连忙背过身去，怕被来人看到她现在的窘迫惨相。
不知道林清歌是不是有什么顾忌，在门口劝住了陆景湛。
“景湛哥，我也是心情不好，谁知道今天开开心心的跟你吃饭会遇见叶思珉，回去的时候又碰到让我不爽的人，才会没控制住自己，你不要管啦，我们走吧。”
“我还没看谁跟你打架呢？怎么能就这样算了，要不然我怎么跟林叔叔交代！”
林清歌挡在门口与陆景湛中间，朝里面的叶思珉嚣张示威的笑笑。
叶思珉咬牙看着，自己跟情敌打架了，来保释对方的居然是自己的丈夫，她只觉得心脏在被一刀一刀的凌迟一般痛，握紧手掌强忍着心里涌起的酸涩。
自己从来都不是自带光环的主角，妄想用真心来感动陆景湛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她顶多是别人的爱情里的恶毒配角，她的作用就是主角爱情的催化剂，让他们更快的认清自己的感情，化解之间的隔阂幸福的在一起。
就算曾经有过一段戏份，陆景湛的真爱回来以后，就该有配角的自觉主动退出，免得自取屈辱。
而她在这段戏里，最大的错误就算爱上了陆景湛。
“景湛哥，我真的没事，天太晚了，我们回去吧，好不好嘛，我好困哦。”
“困还不早点回家，学人家打架，你还是小孩子吗？看看你嘴角都破了，谁这么大胆，敢动你？”
说着就推着林清歌往里走。
“我知道错了，景湛哥我们快回去吧。”
陆景湛看到那个背影，推着林清歌往前走的脚步顿住。
叶思珉坐着的脊背挺直，紧抿双唇深呼吸，冷不防胳膊被人拽住，将她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叶思珉？你怎么会和清歌......”
叶思珉转过头，想笑一下，努力半天，也没有成功，索性自暴自弃，反正在他心里自己已经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了，不差这一次。
“怎么？心疼你的可人儿了？”
陆景湛没说话，视线在她肿的没形的鼻子和领口的血迹上流连，难得的目光有了一丝波动，变得晦暗难辨，有一种叶思珉看不懂的情绪，拽着她手臂的力量却没有松开。
“用不用把你一起保释？”
“不用。”叶思珉梗着脖子不看他，“我已经让我男朋友来了，你不会是想见见他吧？到时候我怕你难堪。”
陆景湛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甩开叶思珉的手臂，像是嫌脏，眼里几乎是冷漠的恨意。
林清歌看着站着的两人，虽然他们之间剑拔弩张，却有一种她摸不清的情绪要满溢出来。
好像她被这两人排除在外，强烈的不安让她主动抓住陆景湛的手，可怜的摇了摇。
“景湛哥，她自己不识好歹，我们走吧。”
直到两人离开，叶思珉才舒出一口气，怅然的在椅子上坐下来，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涌。
好在没多大会儿林薇薇的朋友就来了，叶思珉看着眼熟的男人一怔，居然是陆景湛的朋友陈缚意。
沉默的跟着他走出警局，在门口道谢，拒绝了他想送自己回去的好意，一个人打车回家。
车窗外的夜风有点蛮，将心情都吹皱了，看着窗外昏黄的路灯，一手揉了揉心脏的位置，什么时候这种痛才能好一点呢？
叶思珉简单的洗漱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晦暗的情绪，从内部切割身体，就算痛的撕心裂肺，明天还是要起来上班。
第二天叶思珉是被电话吵醒的，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迷迷糊糊的接了。
那头说出来的话，让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套上衣服就往医院赶。
叶思珉看着与医生站在一起的狱警，拿着检查单的手都在颤抖。
过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肾衰竭？怎么可能，我前几天见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这样，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爸爸他一直身体很好的，我......”
医生看着她肿胀如猪头的面孔，面露不忍。
“病人家属，你先冷静一下，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给病人先做手术，不能拖了。”
“那快治啊！”
“你父亲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只能自费。”
听到自费两个字，将叶思珉混沌的大脑砸了个清醒。
“那大概要多少钱？”
“除了他目前的手术费，以及后续的治疗，保守估计也要50万吧！”
50万！这要是以前50万也就只够她买个包的，可是现在她卡上所有的钱加起来怕是都没有5万块。
咬咬牙冷静的说：“我们治，我可以先见见我爸爸吗？等一下我就去筹钱。”
叶思珉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看到父亲安静的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浮肿，抹了抹脸上冰凉的液体，她只有爸爸这一个亲人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
跟着狱警办了保外就医的手续，在医院门口的提款机上看了看自己卡上的余额，杯水车薪。
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这是个阴天，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将天幕都压下来，压的她喘不过气。
她没有可以帮忙的朋友，能想到快速筹钱的办法就只有卖身、卖肾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拨通陆景湛的电话，那头是他的助理接的，冰冷而客气的说他在开会，恐怕没有时间接。
无奈，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卖肾。
立刻跳出来无数的内容，有调侃卖肾买iphone的人，有警察抓获地下买卖器官组织的。
叶思珉看到一个黑色的网页，鬼使神差的点进去，看到隐晦的内容，还有一个电话号码。
寻了医院里无人的角落才拨过去。
在她以为不会接听的时候，对方“喂”的一声。
叶思珉焦躁的情绪，随着电话接通的声音达到顶点。
“我卖肾。”
对方警惕的盘问了她半个小时，确认她不是警方的暗线才跟她说起卖肾的事，一再让她确定自己没有生病，身体健康。
但是对方只肯出30万。
“30万？太少了吧，我急用，不够。”
“这已经是最高的了，你一个女人卖一个肾，对身体没什么影响的，谁不是急用钱才卖肾，我们做这个风险也很大啊，要找医生做手术，保证你不会有后遗症的。”
叶思珉想到躺在病床的叶德昌，没时间再拖了，约定好时间地点她才挂上电话。
昏暗的公寓地下室内，她躺在全是冰块的浴缸里，浑身发凉，那股子凉意透过皮肤渗透到了心底。
叶思珉躺着一动不能动，眼睁睁看着带着口罩的人，拿起闪着寒光的手术刀，一点点切开她的皮肉。
她甚至能听到，手术刀划开皮肉时发出的轻响，像是华丽的绢帛硬生生被撕开的噗噗声。
鲜血一点点的渗出来，术刀冰冷锋利，虽然她已经冷到四肢都失去知觉，还是能感受到皮肤被割开的锐痛。
叶思珉看着医生手起刀落，浑身都痛的颤抖起来。
那人捧着她的肾脏，双眼一片麻木，不带任何感情，好像是菜市场卖肉的屠夫。
而她下一刻将被扔在冰冷的地下室，等过几天尸体腐烂了才会有人察觉。
即将死去的恐惧，笼罩了叶思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