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浠眯眼瞧了她许久,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她,这丫鬟不就是半月前她从顾云霜院子里赶走的那俩丫鬟其中之一吗?好像叫灵儿,如今怎么混到顾云朝院子里去了?
桑浠脸阴沉几分,偏偏她做下人的此番行为没有任何不妥,她只能看着顾云朝将披风接过来,看灵儿满脸笑容地行礼退下。
“她什么时候去你院子的?”
“半月左右。”见桑浠面色不太好看,顾云朝抿抿唇又道:“大嫂,有何不妥?”
白夫人神情莫测地看了桑浠一眼,显然也看得出那丫鬟动机不纯,然而顾云朝这年纪轻轻的却毫无察觉。
半晌,桑浠还是摇了摇头,严肃道:“不要让她靠你太近。”
顾云朝蹙眉,又想既然她如此说定然有自己的缘由,兴许是当着外人的面不方便开口,于是应下。
说话间顾云霜已经来到亭前,白初初见了她一喜,抬起手与她招呼。
顾云霜恬静一笑,随后便坐在顾云朝旁边。
其实她心里十分不自在,自从上次她想联合他整治桑浠被拒绝后,她被禁足半月,本来就对他心怀芥蒂,后来顾云朝又拜白将军为师不常在府里,她与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方才丫鬟来稍话的时候她还有些犹豫。但念着桑浠也在,不好耍性子便来了。
白夫人见顾云霜举止得体,不由出言赞赏:“初初,你学着点。”
顾云霜看起来规规矩矩,可举手投足间丝毫没有其他贵女那样扭捏的姿态,脊背挺得溜直,动作落落大方,看着并不令她不适,反而由衷的赞赏。
白初初撇撇嘴:“舅母,初初什么样你不知道?我就是这么长大的,时至今日很难改了。”
“什么难改?”白夫人佯装生气:“我看你就是不求进取。”
顾云朝见状,故意在一旁连连摇头:“霜儿,最近我抽不出时间来,你之前说研习琴乐,如今如何了?”
顾云霜看了他一眼,一下就知道他在借着自己让白初初出丑,随后故意不配合地道:“平平无奇。”
白初初一乐,看顾云朝吃瘪,毫不避讳地给顾云霜竖了个大拇指。
顾云霜对自己的二哥还心怀芥蒂,女孩子一旦有了相同的敌人便会一拍即合,关系迅速亲密,桑浠在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见顾云朝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桑浠这才干咳一声,开口道:“都是自己人,国公府与将军府交好,你们几个孩子今后也常走动着些。”
白初初笑眯眯地朝顾云霜点头,岑淮琛则一直愁眉不展。
又坐了半个时辰,二人离府,桑浠心情颇为不错地回温春院。
一进院便见岑淮琛已回来了,闻声皱眉看着自己。
桑浠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便要从他身旁路过,几乎要擦肩而过之时,却被人捉住了手。
“给你主子拿个汤婆子。”岑淮琛捏着她有些发凉的手,蹙眉道。
本来她就体寒,一边喝着汤药,一边
亭子里虽然架了暖炉,也架不住四面透风。桑浠不自在地将手抽回来,嘟囔着进了屋。
宛白只当没看见二人的动作,领命离开。
本来桑浠就还在调理身子,连他都变得小心谨慎,生怕她冻着,谁知道他一个没看住,便在这深秋去外头坐了两个时辰。
不一会宛白就把汤婆子送到了桑浠手里,透过窗子,她看着外头颀长的身影,心里还是十分不自在,简直如坐针毡。
桑浠抱着汤婆子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好多日没去玉容坊了,去看看。”
说完,桑浠几乎是冲出了温春院,剩下岑淮琛脸色阴沉地站在原地。秋风吹过,颇有几分寂寥的味道。
桑浠快走出府,这才舒了口气,脚步缓缓放慢。
桑浠抱着汤婆子昂首阔步走进玉容坊。
玉容坊按照她的意思重新修整了一番,两侧摆着货架,中间是小木桌和椅子,构成一个休息区域。
自从将玉容膏的名号打响之后,她陆陆续续研制了不少其他的小玩意,都摆在货架上,市场很是可观,但及不上限量的玉容膏。
“夫人,您要是急着赚钱,不如就敞开了卖算了。”宛白撇撇嘴。
“傻。”坐在木凳前,桑浠不冷不淡地瞥了她一眼:“敞开了卖,还能卖上这个价格?”
在她头上敲了一记,低声道:“玉容膏贵在有价无市,倘若是常售,玉容坊整日忙活不过来不说,跟现在赚的也差不多。”
“夫人说得是。”嫣儿奉上一盏热茶,笑眯眯道:“赚的不少,平日里还清闲。”
“你爹的身体如何了?”桑浠问道。
“药续上,较之前好很多了。”嫣儿行了个谢礼,“还要多谢夫人的救命之恩。”
未时一到,嫣儿在店门口的摊位站定,按照排队顺序卖起玉容膏来。
桑浠闲适地在屋子里喝着热茶,看着满屋子的护肤品若有所思。
要不再拓展一下业务呢?
“宛白,你去看看隔壁是什么铺子,问问老板愿不愿意卖给我。”她垂眸呷了口茶水:“谈个价。”
宛白张了张嘴,“夫人威武!”
竖了个拇指,宛白轻快的抬脚往外走。
门口排队的人慢慢拿着玉容膏离去,看着摊子上只剩几盒,便听嫣儿道:“这位小姐,今日的玉容膏卖完了,你可以下月初一再来。”
桑浠垂眸将饮空的茶杯放下,忽听外面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下月初一?那岂不是还要等半个月?本夫人排了这么久的队,怎么说卖完就卖完了!”
嫣儿脸上挂着耐心的笑容,“夫人,小店的规矩就是如此,玉容膏珍贵非常,您初一的时候可以来早些。”
桑浠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抬头看去,门口那撒泼的人,不是楚鸣玉又是谁。
“我不信。”楚鸣玉瞪着眼睛道:“你们店里一定还有!我排了这么久的队,你去给我找一盒出来!”
嫣儿面色不改,看着周围散去的人闻声又聚回来,便道:“夫人,卖没了就是卖没了,难不成还会骗您?您要是真心想要,可以问问方才买到手的,愿不愿意加价再卖给你。”
楚鸣玉在周围扫了一圈,玉容膏如今的价格已不便宜,她也是听别人说了玉容膏的妙处,想起自己脸上之前被茶水烫留下的淡疤,才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没想到这东西这么难买。加价?那要加道多少钱去?
她眸子转了转,透过嫣儿的身侧,忽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有些不确定道:“桑浠?是你?”
桑浠轻笑一声,这才重新抬起眸子看她:“我当是什么夫人呢,怎么还屈尊降贵自己来排队。”嗤笑了声道:“原来是尚书夫人啊。”
这一番话让楚鸣玉十分下不来台,她袖下的手已经攥紧,咬牙看着桑浠。
桑浠站起身,皱了皱眉叹气道:“你让下人来排队不好么?下人手脚可比你利索多了。”
楚鸣玉半晌没吭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嫣儿道:“她是你们店里的贵客吧?我看方才她还在那坐着呢,是不是在这存了不少钱。她是我大姐,你将她存在这里的东西拿给我便是。”
“这……恐怕不太合适……”嫣儿打量着桑浠的脸色,看样子二人是姐妹没错,可是自己东家眼下脸色不善,她也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