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夜与白馒头
林晚的胸被勒得生疼。
那件米白色的针织衫是她在二手市场淘来的,标签上写着“95%羊毛”,实际上穿在身上扎得像被一百只蚂蚁同时啃咬。更要命的是,为了营造出“温柔淑女”该有的曲线,她不得不往胸前塞了厚厚的垫子,又把bra扣到最紧的一排。
地铁挤得像沙丁鱼罐头,她被夹在两个大汗淋漓的男人中间,呼吸都困难。林晚在心里把江临骂了第一百零八遍——要不是为了接近这个传说中的科技新贵,她何苦受这种罪。
走出地铁站,林晚立刻躲进商场的洗手间。她从帆布包里掏出那双蹩脚的高跟鞋,脚后跟已经磨出了水泡。她咬咬牙,还是换上了。
镜子里的女孩有一张素净的脸,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米白色针织衫配浅咖色长裙,整个人看起来温和而无害。只有林晚自己知道,这身行头花光了她最后一点积蓄,而那条看起来质感不错的裙子,实际上缝线处已经起了毛球。
“再忍忍,”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等拿到钱就好了。”
林晚第一次听说江临,是在三个月前。
那时她还在城南的电子厂打工,每天站在流水线前十二个小时,组装那些她永远买不起的手机零件。晚上回到八人一间的宿舍,她总能听见室友小敏捧着手机,叽叽喳喳地讲着豪门八卦。
“哎,你们知道江临吗?就是那个搞人工智能的,才二十八岁,公司就上市了!”小敏的眼睛亮晶晶的,“听说他爸妈对他女朋友要求特别高,前几任都被逼分手了,最少的一个也拿了五百万呢!”
林晚当时正蹲在墙角泡方便面,五百万这个数字让她手一抖,热水溅出来烫红了手背。
五百万。够她还清家里的债,够弟弟做完手术,够她在县城买个小房子,再把爸妈接出来安享晚年。而她现在一个月工资三千二,不吃不喝要工作一百三十年。
那一刻,一个荒唐的念头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接下来的三个月,林晚辞了工,白天在图书馆查资料,晚上在网上搜各种关于江临的信息。她要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要知道怎么才能接近他。
资料显示,江临的前任们个个都是温柔可人的大家闺秀。于是林晚给自己制定了严格的“改造计划”:说话要轻声细语,走路要步伐轻盈,爱看文艺电影,喜欢小动物,对科技一窍不通但却很感兴趣…
她甚至还专门去附近的大学旁听了两周的文学课,硬背了几首冷门诗歌和专业术语,以防万一。
今天是她“实战”的第一天。根据她搜集到的情报,每周三下午三点,江临都会来这家位于科技园附近的咖啡馆见朋友。而她要做的是“偶遇”。
林晚深吸一口气,推开咖啡馆的门。空调冷气扑面而来,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尽管她的胃因为饥饿而微微抽搐,但淑女是不会在下午吃主食的。
三点零五分,江临准时出现。
他比照片上还要好看些,身高腿长,穿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手腕。林晚注意到他戴的不是名表,而是一块黑色的智能手表,屏幕上跳动着蓝色的数据流。
很好,符合科技新贵的人设。林晚在心里记下一笔。
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自然地搭讪。直接上前太刻意,等待又太被动。林晚正纠结着,机会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服务生端着她的咖啡走过来,不知怎么脚下一滑,整杯咖啡眼看就要泼到林晚身上——
“小心。”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服务生的托盘,另一只手则顺势将林晚的椅子向后拉开半尺。咖啡溅出几滴,落在桌面上,但没有弄脏她的衣服。
林晚抬头,正对上江临的眼睛。他的瞳孔颜色很浅,在阳光下像是透明的琥珀。
“谢、谢谢。”她适时地表现出惊慌和羞涩,脸颊微微发热——这倒不是装的,任何一个正常女人被这么帅的男人救了,都会脸红。
江临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走向他自己的座位。
第一步成功。林晚在心里比了个耶。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林晚一边小口啜饮着那杯苦涩的美式,一边用余光观察江临。他和两个朋友讨论着什么,屏幕上展示着复杂的代码和图表。期间他接了三个电话,语速很快,用词专业。
四点十分,江临的朋友先后离开,只剩下他一个人对着笔记本电脑敲代码。林晚知道,机会来了。
她站起身,假装去洗手间,经过江临桌旁时“不小心”把钱包掉在了地上。东西散落一地,包括那张她精心准备的照片——一只流浪猫的特写,照片背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希望每个生命都被温柔以待”。
江临果然弯腰帮她捡东西。当他把照片递还给她时,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
“你拍的?”他问。
林晚点头,声音轻柔:“嗯,就在对面的公园里。它很怕人,我喂了两个月才肯让**近。”
这是真话。她确实喂了那只猫两个月,用最便宜的火腿肠,因为猫粮她买不起。
“拍得很好。”江临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光线和构图都很专业。”
“只是业余爱好。”林晚适时地低下头,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据她调查,这是江理想型的重要特征之一。
后来的一切顺利得超乎想象。他们自然地聊起了摄影,聊起了猫,聊起了公园里那棵据说有百年历史的老榕树。当林晚“无意中”提到自己最近在写一篇关于人工智能与艺术的论文时,江临明显表现出了兴趣。
“很少有人会把这两个领域联系起来。”他说。
“科技是理性的,艺术是感性的,但本质上都是在创造美,不是吗?”林晚眨着眼睛,把她背了好几天的那段话说了出来。
江临笑了。这是今天他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五点半,江临提出送她回家。林晚矜持地拒绝了,但“不小心”把图书馆借的书落在了桌上。那是本《AI时代的艺术哲学》,书里夹着她的借书卡,上面有她的电话号码。
走出咖啡馆,林晚立刻拐进一条小巷,飞快地踢掉高跟鞋,从帆布包里掏出平底鞋换上。她的脚后已经磨出了血,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但她的心情却好得想要飞起来。第一步计划成功,江临明显对她产生了兴趣。接下来只要等他联系她,然后一步步让他爱上她,等他家人发现后出面阻止,她就能拿到那笔梦寐以求的分手费了。
回到租住的隔断间,林晚泡了包方便面,一边吃一边算账:今天咖啡28元,来回地铁10元,这双破鞋花了她80巨款…这个月还剩十天,她只有二百块钱可用了。
必须速战速决。
三天后,江临果然打来了电话。他找到了她“遗失”的书,礼貌地问是否方便归还。
林晚故意让电话响了三声才接起来,声音还带着刚刚睡醒的柔软沙哑——其实是熬了个通宵做手工,天亮才睡下。
他们约在周日下午见面。这次不是咖啡馆,而是一家私人美术馆的开幕展。
林晚又遇到了新难题:她没有合适的衣服去看展。翻箱倒柜了半天,终于找出一条黑色连衣裙,款式简单但剪裁得体,是几年前她生日时闺蜜送的贵重礼物。她搭了条浅灰色的披肩,看起来既文艺又不失品位。
江临亲自开车来接她。当看到那辆低调但价值不菲的电动车停在破旧的居民楼前时,林晚有一瞬间的慌乱。她不能让江临知道她住在这种地方。
“我借住在朋友家,她最近出差了。”上车后,她主动解释,笑容有些勉强,“其实我正在找房子,这里的房租…有点超出预算了。”
这话说得巧妙,既解释了为什么住在破旧小区,又暗示了自己经济独立、不贪图享乐。
江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展览很精彩,但林晚根本无心欣赏。她全部的精力都用在维持人设上:对艺术作品要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欣赏,对科技与艺术的结合要感兴趣但不太懂,对江临的讲解要专注而崇拜…
晚餐时,江临带她去了一家高级餐厅。林晚盯着菜单上的价格,手心冒汗。一道前菜的价格够她吃一个星期了。
“这家店的招牌是松露意面和烤鳕鱼,要试试吗?”江临问。
林晚微笑着摇头:“我其实对松露过敏。不如点些简单的?沙拉和汤就可以了。”
她不是对松露过敏,是对价格过敏。
江临没有坚持,但点的菜还是足够三个人吃。林晚吃着那片比她一天生活费还贵的鳕鱼,内心在滴血。这么多钱,要是折现给她该多好。
“你不爱吃鱼?”江临突然问。
林晚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你吃得很慢,而且表情…”他斟酌着用词,“很严肃。”
林晚急中生智:“我只是在想,这么美味的食物,应该细细品味。就像生活一样,不能太快,要懂得慢下来欣赏。”
老天,她在***什么?
但江临似乎被触动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很少有人这么想了。大家都追求快节奏,高效率。”
林晚暗自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愧疚。她在欺骗一个其实还不错的人。
但想到家里欠的债,想到弟弟的手术费,那点愧疚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接下来的几周,他们见了六次面。每次约会林晚都在演戏,演一个温柔、善良、不物质、对科技感兴趣但又不太懂的文艺女孩。她发现江临其实不像传闻中那么难搞,只是有点社交障碍,对人情世故不太敏感。
有时林晚会觉得,如果换个情境相遇,他们或许真的能成为朋友。
但每当这时,她就会提醒自己:别忘了你的目的。
一个月后,江临带她参加了一个科技圈的派对。这是林晚第一次进入他的社交圈,她紧张得手心冒汗。
派对上的人都在谈论着她听不懂的话题:算法、融资、区块链…林晚保持微笑,适时点头,偶尔问一些天真但不愚蠢的问题。她注意到有几个女人一直在打量她,眼神并不友善。
果然,去洗手间时,她听到了议论。
“那就是江临的新女友?看起来普普通通啊。”
“听说是个文艺青年,对科技一窍不通。”
“装纯吧?江家那关她肯定过不了。记得上个吗?拿了五百万就走人了。”
林晚的心脏狂跳起来。五百万!她终于亲耳证实了这个数字。
她整理好表情,若无其事地走出隔间。那几个女人尴尬地噤声,匆匆离开。
那晚江临送她回家时,问:“今晚还开心吗?”
林晚垂下眼睛,声音有些低落:“你的朋友们好像都觉得我配不上你。”
这是她精心设计的台词,既表现出脆弱,又暗示了想要长久关系的意愿。
江临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要在意别人怎么想。”
他没有给她任何承诺,但也没有否认他们的关系。林晚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焦虑。已经一个月了,江临的父母怎么还没动静?按照传闻,早就该出面逼分手了。
又过了一周,林晚终于忍不住了。她决定主动出击。
她从江临的助理那儿套话,得知江母每周三上午都会去一家美容院。于是她“偶遇”了刚做完护理的江母。
那是个保养得宜的中年女人,穿着低调但质感高级的套装,拎着一只林晚只在杂志上见过的包。林晚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阿姨您好,我是江临的朋友,林晚。”她表现得紧张又羞涩,“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
江母打量着她,眼神锐利得像X光,仿佛能看透她廉价连衣裙下的真实身份。林晚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完了,肯定要被羞辱了,接下来就该是支票环节了吧?她是该矜持一下再接受,还是直接感恩戴德?
然而江母的表情突然柔和下来,甚至露出了一个微笑:“原来是你。阿临提起过你。”
林晚愣住了。这反应不对啊?
“正好,陪我喝杯茶吧。”江母自然地挽起她的手臂,“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店。”
林晚懵懵懂懂地被带进一家装修雅致的茶室。江母点了壶大红袍,又配了几样精致的茶点。
“阿临说你喜欢摄影?”江母一边斟茶一边问。
“啊,是的,业余爱好。”林晚机械地回答,大脑还在飞速运转试图理解现状。
“真好。那孩子整天就知道工作,需要有个懂生活的人带带他。”江母叹了口气,“他前几个女朋友都太…功利了。还是你这样单纯的好。”
林晚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溅了出来。
“对不起!”她慌忙抽纸巾擦拭。
“没关系。”江母拍拍她的手,眼神慈爱,“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说实话,我很高兴阿临终于找了个正常女孩。”
林晚的脑子嗡的一声。正常女孩?她可是处心积虑来骗钱的啊!
“阿姨,其实我…”她差点就要全盘托出,但想到那五百万,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江母误解了她的犹豫,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们家很开明的。不像那些老派豪门,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只要阿临喜欢,对他是真心的,我们就支持。”
林晚感到一阵眩晕。这完全偏离剧本了!说好的恶毒婆婆呢?说好的支票甩脸呢?
“其实…我听说有些家长会反对…”她艰难地暗示。
江母笑了:“那是别人家。我和他爸爸都很开通的。你不知道,阿临那孩子性格有点…特别,我们一直担心他找不到合适的人。”
她说着,眼眶竟然红了:“谢谢你愿意和他在一起。真的,谢谢你。”
林晚彻底傻了。
离开茶室时,她的脚步都是虚浮的。阳光刺眼,她站在街边,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计划彻底失败。江家人不但不反对,还把她当救世主供着。那她的五百万怎么办?弟弟的手术怎么办?家里的债怎么办?
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下,车窗降下,露出江临的脸:“妈说你在这儿。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林晚机械地坐进车里,系安全带的手都在抖。
“妈好像很喜欢你。”江临说,语气听起来很愉快。
林晚没有回答。她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突然说:“能靠边停一下吗?”
车刚停稳,她就冲下车,蹲在路边干呕起来。不是晕车,是焦虑和恐惧。完了,全完了。她付出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甚至辞了工作,现在却一分钱都拿不到。
江临轻轻拍着她的背,递来一瓶水:“不舒服吗?”
林晚抬头看他,突然一股无名火起。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她现在早就拿到钱解脱了!
但她不能发作,还得维持人设。她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可能是有点中暑。没关系,休息一下就好。”
回到车上,江临突然说:“下周末是我爸的生日,家里有个小聚会。你要来吗?”
林晚的手指猛地收紧。见家长?这意味着关系更进一步,离她的目标却越来越远。
但她只能点头:“好啊。”
那场生日聚会是场灾难。
江家的别墅大得离谱,来的宾客非富即贵。林晚穿着她最好的一条裙子,站在人群中却依然像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
江父是个严肃的中年男人,看她的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林晚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被看穿。
然而在听完她背诵的那段关于人工智能与艺术的关系后,江父竟然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有意思。”他说,“阿临以前的女朋友都只会谈名牌和度假。你是第一个跟他聊这些的。”
林晚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内心却在尖叫: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求你们用钱砸我让我走吧!
晚餐后,江母把她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塞给她一个小盒子。
“这是阿临奶奶留下的,”她说,“说是要传给未来的儿媳。”
林晚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手镯,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收下吧。”江母亲自为她戴上,“你和阿临很般配。”
林晚看着腕上那抹翠绿,感觉像戴上了镣铐。
回家路上,她一直沉默。江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问:“今天累了吗?”
林晚看着窗外,突然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人,你会怎么办?”
江临轻笑:“那你是什么样的人?”
“比如…其实我很俗气,喜欢钱,还会说脏话。”她试探着。
“人都是多面的。”江临不以为意,“我喜欢的是全部的你。”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他喜欢的根本是一个虚构的她。
那天晚上,她失眠了。翡翠手镯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像一只眼睛嘲笑着她的徒劳。
她起身,打开那个塞满假名牌和二手奢侈品的衣柜,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这些伪装,这些表演,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二天,她约江临见面。地点就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咖啡馆。
她决定摊牌。
林晚早早到了,点了一杯最贵的咖啡——反正也不会更糟了。她穿着自己平时的衣服: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件简单的T恤,脚上是舒适的平底鞋。没有垫胸,没有假发片,没有刻意打扮。
江临准时出现,看到她时愣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我有话跟你说。”林晚开门见山。
江临点头,等她继续。
“其实我不是你看到的样子。”她说,“我不喜欢摄影,那只猫我只喂了它两次。我也不懂什么艺术和科技,那些都是我从书上背下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暴风雨。
江临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我知道。”
林晚愣住了:“你知道?”
“你掉在地上的借书卡,”他淡淡地说,“日期显示是前一天才办的。一个长期在图书馆借书的人,不会现在才办卡。”
林晚的心脏骤停了一拍。
“还有,你说对松露过敏,但上周的意面里明显有松露油,你吃得很香。”
她的脸开始发烧。
“最重要的是,”江临向前倾身,声音压低,“你演技很好,但偶尔会露出破绽。比如看到昂贵的东西时,你的眼神不是厌恶,是渴望。”
林晚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原来他早就知道!那为什么还要配合她演戏?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江临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复杂:“因为我很好奇,你到底想做什么。图钱?但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要礼物或借钱,你都没有。”
林晚哑口无言。
“直到我母亲见到你,回家后高兴得哭了。”他继续说,“她说终于有人不图我的钱,真心喜欢我这个人。”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那时我才明白,你不是来骗钱的。”
“我是…”林晚艰难地开口。
“你是真的喜欢我,但又自卑,觉得配不上我,所以才伪装自己。”江临打断她,语气笃定,“没关系,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身份或背景。”
林晚彻底说不出话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她处心积虑来骗钱,结果被骗的居然深信她是真爱?
“别想太多了。”江临握住她的手,“下周我带你去见几个朋友,他们都是圈内有名的收藏家,你会喜欢的。”
林晚麻木地点头。她的计划彻底失败,但却走上了另一条更可怕的路:江临似乎真的爱上她了,而他的家人已经把她当成准儿媳。
回去的地铁上,林晚看着玻璃倒影中的自己,突然感到一阵恐慌。
现在该怎么办?继续演下去?还是坦白一切,然后眼睁睁看着五百万飞走?
手机震动起来,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林**,您弟弟的手术不能再拖了。如果下周还不能交费,我们只能办理出院了。”
林晚握紧手机,指节发白。
“知道了。”她听见自己说,“我会尽快凑齐钱的。”
挂断电话,她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她要把真实的自己完全暴露出来,让江临彻底厌恶她,主动分手。到时候,说不定为了尽快摆脱她,江家还是会给她一笔钱。
对,就这么办。
林晚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光。她拿出手机,给江临发了条信息:
“明天有空吗?我想给你做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