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怀表之谜下午四点十七分,晴城图书馆三楼的社科阅览区飘着细碎的灰尘。
阳光透过老式钢窗斜切进来,在陈晨面前的《城市史话》封面上投下一道窄长的光斑,
光斑里的灰尘像被困住的金屑,转着圈往下沉。
陈晨的手指又一次无意识地摸到了领口——那里挂着枚磨得发亮的黄铜怀表,
表链是旧的,接口处有一道细微的压痕,是去年小明骑自行车载她时,
她不小心摔在人行道上磕的。当时小明吓得脸都白了,蹲在地上捡怀表链的碎片,说“姐,
这可是我用第一个月实习工资买的,比你命还贵”。她扯了扯表链,冰凉的金属贴在锁骨上,
稍微压下了心底那股越来越重的慌。小明已经失踪三天了。
不是那种“去朋友家玩忘了说”的失踪。三天前的早上,他出门前还敲了她的房门,
说“姐,我去查星渊集团那事儿,今晚可能晚点回,给你带巷口的糖炒栗子”。
可到了凌晨一点,手机还是无人接听,微信消息停在“我看到他们的地下实验室了,
地址在……”后面是一串没打完的数字,再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晨那天晚上把晴城的大街小巷跑了一半,***的报案记录她填了三张,
接待的***看她的眼神从最初的耐心,慢慢变成了带着同情的安抚。“陈**,
您弟弟是成年人,又是记者,可能是去外地采访没来得及说……”“他不会的。
”陈晨当时攥着手机,指节都泛白了,“他答应给我带糖炒栗子的,
他从来不会说话不算话。”***没再反驳,只是让她回去等消息。可这三天,
等来的只有越来越沉的寂静——小明的微博停更了,
常用的那个匿名论坛账号再也没上线过,
甚至连他之前一直跟进的“星渊集团非法拆迁”的新闻线索,都从报社的系统里消失了,
像是从来没存在过。陈晨把脸埋进《城市史话》的书页里,
油墨味混着旧纸张的霉味钻进鼻腔,稍微压下了眼眶的酸。她是这家图书馆的管理员,
负责社科区的借阅登记,每天对着满架的旧书,日子过得像台精准的老钟,平稳,却也单调。
小明总说她“把日子过成了图书馆的书,一页一页都标着页码,没意思”,可他不知道,
她其实是怕了——父母在她十六岁那年出了车祸,留下她和十二岁的小明,从那以后,
她就只想守着安稳的日子,守着弟弟,别再失去什么了。
“叮——”阅览区入口的风铃响了一声,打断了陈晨的走神。她抬起头,
看见穿藏青色保安服的老张端着一杯热水走过来,把杯子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小陈,
又没吃饭?看你脸色差成这样,老张我也不是多嘴,你弟那事儿……别太熬着自己。
”陈晨扯了扯嘴角,说了声“谢谢张叔”。老张是图书馆的老员工,看着她和小明长大,
小明失踪的事,他也知道。“对了,”老张没走,靠在旁边的书架上,压低了声音,
“昨天晚上我值夜班,听见门口有人打听你弟。穿黑衣服的,戴个单片眼镜,看着挺斯文,
可眼神冷得很,问完就走了,也没说自己是谁。”陈晨的心猛地一跳:“黑衣服?单片眼镜?
”“是啊,”老张点头,“看着不像警察,也不像记者,
倒像……那种电视剧里的大人物。对了,他还问起你,问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陈明,
是不是在查星渊集团的事。”星渊集团。这四个字像根细针,扎得陈晨指尖发麻。
小明失踪前,提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名字。星渊是晴城最大的房地产公司,近几年扩张得厉害,
小明作为调查记者,跟进过他们好几起负面新闻——非法拆迁、挪用资金,还有上个月,
他偷偷跟陈晨说,他怀疑星渊在搞“人体实验”,说是“用时间换寿命”,
听得陈晨当时还骂他“别瞎猜,小心被人盯上”。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小明,
眼神里藏着她没看懂的谎。“张叔,他还说什么了吗?”陈晨往前凑了凑,
声音都有些发紧。“没了,”老张摇摇头,“就问了这几句,然后就走了。
我看他不像好人,你自己注意点,要是再看见他,别跟他说话,直接给我打电话。
”2时间倒流陈晨点点头,把老张的话记在心里。她端起桌上的热水,指尖碰到杯壁,
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那个穿黑衣服、戴单片眼镜的人,为什么要打听她和小明?
和星渊集团有关吗?小明的失踪,是不是和这个人有关?无数个问题涌上来,
堵得她胸口发闷。她喝了口热水,烫得舌尖发麻,却也让混乱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
她掏出手机,点开和小明的微信对话框,
又一次往上翻——聊天记录停在三天前的晚上十点零三分,小明发的那串没打完的数字,
她看了无数遍,试着在地图上搜过,试着当作门牌号、楼层号,甚至是地铁线路,
可都没找到任何线索。就在这时,她手腕上的电子表突然“嘀”了一声,屏幕闪了一下,
然后暗了下去。陈晨皱了皱眉,按了按电子表的按钮,没反应。她以为是没电了,
正想把表摘下来,口袋里的怀表突然传来一阵灼热——不是金属被阳光晒热的温度,
是那种从里面往外透的烫,像揣了颗刚烤好的栗子。她赶紧把怀表从领口拽出来,
打开表盖——表盘上的指针正卡在零点的位置,分针和时针叠在一起,
像一道凝固的伤口。而表盘的玻璃内侧,不知道什么时候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水雾,
水雾里隐约映出一道影子——不是她的脸,是一个男孩的侧影,
手腕上有个沙漏形状的纹身,正对着她笑。是小明。陈晨的呼吸瞬间停了。她猛地抬头,
看向阅览区的门口,空荡荡的,只有风铃在风里轻轻晃。她再低头看怀表,水雾已经散了,
表盘上的指针依旧停在零点,刚才的影子像一场幻觉。“小明?”她轻声喊了一声,
声音在安静的阅览区里显得格外突兀,书架深处传来轻微的回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怀表的温度还在升高,烫得她手指发疼。她想把表盖合上,可手指刚碰到表盖,
整个图书馆突然暗了下来——不是停电的那种暗,是阳光突然消失了,
窗外的天空像是被墨汁染了一样,瞬间黑了下来,连远处的路灯都没亮。“怎么回事?
”老张的声音从阅览区门口传来,带着疑惑,“大白天的,怎么突然天黑了?
”陈晨站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天空是纯黑的,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连一丝光都没有。街道上的行人停在原地,抬头看着天,脸上满是惊慌。更奇怪的是,
刚才还在响的风铃,现在完全没了声音,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听不到一点风声、车声,
甚至是人的说话声。整个世界,突然变成了一幅静止的画。就在这时,
她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小明的声音,带着点委屈,又带着点急切,
像小时候找不到她时那样,喊她“姐,姐,别相信叶林,别去星渊集团的周年宴,
别……”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像被风吹走了一样,消失了。陈晨猛地回头,身后空荡荡的,
只有一排排书架,书架上的书静静地立着,没有任何异常。可刚才的声音,那么清晰,
绝不是幻觉。“叶林?”她小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为什么小明要让她别相信这个人?还有星渊集团的周年宴,她记得小明说过,
星渊的周年宴就在明天晚上,在市中心的星渊大厦顶楼举行,小明本来打算混进去,
找地下实验室的线索。难道小明的失踪,和这个叫叶林的人有关?和明天的周年宴有关?
怀表的温度还在升高,表盘上的指针开始微微颤动,像是要从零点的位置挣脱出来。
陈晨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晕,眼前的书架开始旋转,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
最后变成了一道模糊的光带。她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到,身体像是在往下坠,
坠进一个没有底的黑洞里。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
怀表突然“咔嗒”响了一声——表盘上的指针开始倒转,
从零点往十一点、十点的方向转,转得越来越快,表盘上的数字像流水一样往后退。
而她耳边,开始传来各种声音——街道上的车声、人的说话声、远处的警笛声,
还有图书馆里的翻书声、咳嗽声,所有的声音都在倒着响,像被按下了倒退键。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只能看到怀表表盘上的指针,还在不停地倒转,
倒转……3星渊之宴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下坠的感觉突然消失了。陈晨猛地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还站在图书馆的窗边,窗外的天空是亮的,阳光透过钢窗照进来,
在地上投下清晰的光斑。街道上的行人在正常行走,远处的路灯没亮,风铃在风里轻轻响着,
一切都和刚才一样,好像刚才的黑暗、怀表的异常、小明的声音,都是一场漫长的幻觉。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怀表——表盖还开着,表盘上的指针指着四点二十五分,
和她手腕上的电子表时间一致。电子表好好的,屏幕亮着,刚才的黑屏也像是假的。“小陈,
你站那儿干嘛呢?脸色怎么这么白?”老张的声音又传来,“刚才是不是有点头晕?
我看你站那儿半天没动。”陈晨回头看老张,老张正站在阅览区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
显然是刚才准备去检查电路的。她张了张嘴,想把刚才的事说出来,可话到嘴边,
又咽了回去——刚才的一切太离奇了,说出来,
老张会不会以为她因为小明的事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没事,张叔,”她勉强笑了笑,
把怀表合上,重新挂回领口,“可能是有点低血糖,刚才站着晕了一下。”老张点点头,
没多问,只是说“那你赶紧坐下歇会儿,我去看看电路,刚才好像有点跳闸”。说完,
他拿着手电筒往图书馆的配电室走去。陈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的时候,腿还在软。
她掏出手机,点开日历——屏幕上显示的日期是三天前的日期,
也就是小明失踪那天的前四天?不对,她再仔细看——日期是七天前的!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她赶紧点开微信,找到和小明的聊天记录,
往上翻——最新的一条消息是七天前的晚上八点十七分,小明发的“姐,
明天我去星渊集团附近蹲点,看看能不能拍到他们的实验室入口”,
而不是三天前那条没打完的数字消息。她又点开手机里的新闻APP,
搜索“晴城陈明失踪”,没有任何结果。搜索“星渊集团地下实验室”,
只有几条无关的娱乐新闻。怎么回事?她猛地看向自己的手腕——电子表上的日期,
确实是七天前的日期。她再摸怀里的怀表,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冰凉的金属贴在锁骨上,
刚才的灼热也消失了。难道……她回到了七天前?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陈晨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不是没看过穿越、重生的小说,可那些都是虚构的,
怎么可能发生在现实里?可手机上的日期、微信聊天记录、新闻APP上的内容,
都在告诉她——她真的回到了七天前,回到了小明失踪的三天前,
回到了小明还没去查星渊集团地下实验室之前。如果这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着,
她可以阻止小明去查星渊集团?可以阻止小明失踪?希望像一道光,
突然照进了她黑暗了三天的心里。她紧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
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如果真的能回到过去,她一定要阻止小明,一定要保护好他,
不能让他像之前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在这时,
她的手指碰到了手机屏幕上的一条新闻推送——《星渊集团周年宴将于明日举行,
总裁叶林将首次公开露面》。叶林。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
击中了她的记忆——刚才在黑暗里,小明的声音说“别相信叶林”。她点开那条新闻,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戴着一副银灰色的单片眼镜,
站在星渊大厦的门口,侧脸线条冷硬,眼神深邃,嘴角没有任何弧度。他的右眼是银灰色的,
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像淬了冰的金属。就是老张说的那个,打听她和小明的人。
陈晨的手指停在照片上,指尖冰凉。她看着照片上的叶林,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小明要让她别相信他?
和小明的失踪,和星渊集团的地下实验室,到底有什么关系?怀表又一次传来轻微的震动,
她低头看了看——表盖没开,可她好像能听到表盘里的指针在转动,
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像在倒计时。她知道,她没有时间犹豫了。
如果她真的回到了七天前,那明天的星渊集团周年宴,
就是她找到线索、阻止小明失踪的唯一机会。她站起身,把桌上的《城市史话》放回书架,
拿起自己的包,对刚从配电室回来的老张说:“张叔,我有点事,想提前下班。
”老张看了看她,点点头:“行,你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陈晨说了声“谢谢”,
快步走出图书馆。刚走出大门,她就掏出手机,给小明发了条微信:“明天别去星渊集团,
我有话跟你说,很重要。”发送成功。看着屏幕上的“发送成功”,
陈晨的眼眶突然红了——这一次,她一定能救小明。一定。她抬头看向远处的星渊大厦,
那栋高楼矗立在城市的中心,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头沉默的巨兽。而明天晚上,
她就要走进这头巨兽的心脏,去揭开那些隐藏在时间背后的秘密。
口袋里的怀表又一次传来轻微的震动,这一次,她没有害怕,
只是紧紧攥住了口袋里的怀表——小明,等着我,姐姐来救你了。
4暗流涌动陈晨沿着图书馆门前的梧桐道快步走,鞋底踩过被风吹落的枯叶,
发出细碎的“咔嚓”声。手机揣在口袋里,屏幕亮了又暗——她在等小明的回复,
可直到走到公交站台,聊天框里依旧只有她发出的那行字,像沉在深海里的石子,
没激起一点波澜。公交站台的电子屏滚动着广告,其中一则正是星渊集团的周年宴宣传,
配着叶林那张冷硬的侧脸照。银灰色单片眼镜在屏幕光下泛着冷光,
陈晨的目光落在他右眼上,总觉得那抹银灰里藏着什么——不是普通人该有的色泽,
更像某种被时间侵蚀后留下的痕迹,和她左耳后那道月牙疤隐隐有种说不清的关联。
“叮——”手机终于震了一下,陈晨几乎是立刻掏出手机,
屏幕上跳出小明的回复:“姐,你咋突然关心这个?我都跟报社请假了,明天必须去,
那是找到实验室入口的最好机会!”后面还跟了个“加油”的表情包,
可陈晨看着那行字,心却沉了下去。她早该想到,小明的性子像头倔驴,
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尤其是关乎“真相”的事——从他选择当调查记者那天起,就没怕过危险。
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想打“太危险了,别去”,可删删改改,
最后只发了句:“明天我陪你去。”这次小明回复得很快:“别啊姐,你又不是记者,
去了也帮不上忙,还容易被发现。你乖乖在图书馆上班,等我好消息,给你带双份糖炒栗子!
”陈晨盯着“双份糖炒栗子”这几个字,眼眶又热了。上一次小明说这话,
最后留给她的只有半条没发完的消息和无尽的等待。她深吸一口气,回复:“我不放心你,
要么我陪你去,要么你别去,选一个。”消息发出去后,小明没再回复。陈晨知道,
他在纠结——他既不想让她冒险,又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她靠在公交站台的广告牌上,
掏出怀表,打开表盖。表盘上的指针指向四点四十分,走得平稳,没有任何异常,
可她总觉得,这枚怀表像个沉默的旁观者,正用某种她看不懂的方式,
记录着即将发生的一切。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公交站台旁。车窗降下,
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叶林。陈晨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手紧紧攥住了口袋里的手机。叶林穿着和照片上一样的黑色西装,
银灰色单片眼镜卡在右眼上,目光落在她脸上,没有温度,却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像在确认什么。“陈**?”他开口,声音低沉,和他的人一样,透着股冷意,
“我们见过吗?”陈晨的指尖冰凉——他不认识她?可老张明明说,
昨天晚上他还在打听她和小明。是装的,还是真的不记得了?“没见过。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先生,你认错人了。”叶林没说话,
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她领口的怀表上,眼神微微动了一下,像是认出了那枚怀表。
他的手指在车窗沿上轻轻敲了三下,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莫名的仪式感,
让陈晨想起文档里写的“叶林说话前轻叩桌面三下,
源于无数次轮回的仪式感”——难道这个动作,从现在就开始了?“你弟弟是陈明?
”叶林突然问,语气没有起伏,却直接戳中了陈晨的软肋。陈晨的呼吸一滞,没回答,
只是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没什么。”叶林收回目光,车窗开始缓缓上升,
“只是提醒你,明天的星渊周年宴,别去。”车窗完全合上,黑色轿车像来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