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道侣,是正道魁首,仙门第一人。他叫季怀玉,是九州苍生仰望的皎皎明月。
他斩妖除魔,护佑天下,三界之内,无人不敬他一声“仙尊”。成婚百年,他对我温柔备至,
呵护入微,将我宠成了全天下最令人艳羡的女子。可只有我知道,每当深夜,
他从与魔域的战线上归来,拥我入怀时,那清冷的白衣之下,
总会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与血腥味纠缠在一起的凛冽寒气。那不是仙门正法该有的气息,
那是一种……比深渊更沉,比魔尊更黑暗的寂灭。1“微微,手还疼吗?
”季怀玉温热的指尖轻轻拂过我的手腕,那里有一道前日与魔物缠斗时留下的浅痕。
他指尖灵力流转,那道疤痕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于无形。他总是这样,
无论多晚从仙门议事归来,第一件事永远是检查我身上有没有新的伤口。我摇摇头,
顺势靠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这让我感到无比安心。“不疼了,
夫君的灵力是最好的伤药。”我仰头看他,他的眼眸如寒星,却只为我一人盛满温柔。
季怀玉,这个名字在三界代表着绝对的公正与强大。他是天道宠儿,百年入化神,
千年证仙尊,是抵御魔域入侵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防线。而我,林微,
只是他年少游历时从山下捡回来的一个小孤女。资质平平,却成了他唯一的弟子,最后,
成了他的道侣。“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轻笑一声,刮了刮我的鼻尖,
“明日我要前往不周山,主持仙门大会,商议对魔尊‘夜’的总攻事宜。
你乖乖待在云顶天宫,哪里都不许去,等我回来。”他的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眼神却充满了宠溺的恳求。我心中一紧。魔尊“夜”,是近百年来魔域崛起的新主宰,
手段狠厉,修为深不可测。他一手整合了四分五裂的魔族,屡次冲破仙门防线,
是季怀玉毕生最大的敌人。每次他去对付“夜”,我都会心惊胆战。“我跟你一起去。
”我抓住他的衣袖,语气坚定。我的修为虽远不及他,但已是化神后期,足以自保,
也能助他一臂之力。季怀玉的脸色沉了下来,这是他鲜少对我露出的神情。“微微,听话。
”他将一枚温润的玉佩系在我腰间,“这是护心玉,我不在时,若遇危险,
可挡化神修士全力一击。待在天宫,等我凯旋。”他的声音温柔,
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让我无法再反驳。他低头,在我额间印下一个冰凉的吻,
转身离去。白衣胜雪,背影决绝,宛如一柄即将出鞘的绝世神剑。我抚摸着腰间的护心玉,
玉身温润,却暖不了我心中的那一丝寒意。我总觉得,季怀玉有事瞒着我。
特别是关于那个从未有人见过真面目的魔尊“夜”。仙门典籍记载,
魔尊“夜”擅使一种名为“寂灭之息”的魔功,所过之处,万物凋零,生机断绝。
而这种气息,与季怀玉深夜归来时,身上那偶尔泄露的一丝寒气,竟有几分诡异的相似。不,
不可能的。我立刻掐断了这个荒唐的念头。我的夫君是仙尊,是光,
怎么可能与魔尊那样的黑暗有所牵连?定是我想多了。然而,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晨,
我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忧,换上一身劲装,悄悄离开了云顶天宫,
向着不周山的方向飞去。季怀玉,这一次,我不能只在后方等你。2不周山下,仙气缭绕,
却暗藏杀机。正道各派的精英弟子已在此集结,剑气冲霄,法宝灵光闪烁,
气氛肃杀到了极点。我隐匿了身形,悄悄混在人群后方。高台之上,季怀玉一袭白衣,
负手而立,宛如神祇。他寥寥数语,便将所有人的战意都调动到了顶点。“诛灭魔尊,
匡扶正道!”“仙尊万安,九州永昌!”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中,我却注意到,
我那位一向稳重的师兄陈枫,正一脸凝重地看着季怀玉的背影,
眼神里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趁着大军开拔前的间隙,我悄悄找到了他。“师兄,怎么了?
为何这副表情?”陈枫看到我,大惊失色:“师妹?仙尊不是让你待在天宫吗?你怎么来了!
这里太危险了!”“我担心夫君。”我直截了当地说,“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关于……魔尊‘夜’?”陈枫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拉着我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布下隔音结界,才沉声道:“师妹,有些话,我只对你说。你有没有觉得,仙尊他……变了?
”我心头一跳:“什么意思?”“自从百年前,仙尊从北境深渊归来后,虽然修为大涨,
但性子却比以往更加清冷,手段也愈发……狠厉。”陈枫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着一丝恐惧,
“上次围剿魔域先锋,那百名魔修,仙尊甚至没给他们投降的机会,
直接用天雷剑阵将其尽数诛杀,神魂俱灭。”我皱眉:“对待魔修,仁慈就是对苍生的残忍,
夫君做得没错。”“可那不像他!”陈枫激动起来,“以前的仙尊,总会留一线生机,
他相信教化。而且……我查阅了无数古籍,发现魔尊‘夜’的崛起,
恰好就是仙尊从北境深渊回来的那个时间点。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我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师兄,你想说什么?”陈枫深吸一口气,
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我怀疑,仙尊在北境深渊时,可能被魔气侵蚀,
甚至……被夺舍了。又或者,他和那个神秘的魔尊‘夜’,达成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交易。
”“荒谬!”我厉声呵斥,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发颤,“他是季怀玉,是我的夫君,
是仙门之首!你怎能如此污蔑他!”“师妹,你冷静点!”陈枫抓住我的肩膀,
“我没有证据,这只是我的猜测。但你仔细想想,那魔尊‘夜’出现至今,
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行事诡谲,实力强大到能与仙尊分庭抗礼。这三界之中,
除了仙尊自己,还有谁能做到?”他的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是啊,
除了季怀玉,还有谁?“我这里有一枚‘溯源镜’,”陈枫从怀中取出一面古朴的铜镜,
“此镜能追溯灵力本源。魔尊‘夜’的‘寂灭之息’极为特殊,一旦他出手,
我便能用此镜锁定他的本源气息。到时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他将铜镜塞到我手里:“师妹,你离仙尊最近,也最爱他。如果他真的出了问题,只有你,
或许能唤醒他。保管好它,静观其变。”我握着冰冷的铜镜,手心沁出冷汗。理智告诉我,
师兄的话是无稽之谈。可心底深处那丝盘踞已久的怀疑,却在疯狂滋长。就在这时,
大战的号角吹响,震天的喊杀声从前方传来。仙魔大战,开始了。
3战场的惨烈远超我的想象。魔气与灵光交织,残肢断臂伴随着法宝的碎片四处飞溅。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焦糊味。魔尊“夜”果然没有亲临,
指挥战斗的是他麾下的四大魔将。即便如此,魔域的攻势也异常凶猛,他们仿佛不知疲倦,
不畏死亡,悍不畏死地冲击着正道联军的防线。季怀玉悬于半空,如定海神针。
他手中的天雷剑每一次挥出,都伴随着一道贯穿天地的紫色雷光,
成片成片的魔修在他剑下化为飞灰。他强大、冷静、所向披靡。这才是我的夫君,
三界的守护神。师兄的猜测,果然是多心了。我稍稍放下心来,也加入了战局。
我祭出本命法宝“流光绫”,如同一道白色闪电,在魔修阵中穿梭,
专门救援那些陷入危机的同门。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正道联军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但总算渐渐占据了上风。眼看胜利在望,异变陡生!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
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到极致的威压从天而降。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死寂与毁灭。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惊恐地望向天空。
浓厚的魔云翻滚着,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一道修长的黑影缓缓降落。
他没有散发出任何杀气,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在场所有化神期以下的人,
都感到呼吸困难,灵力凝滞。“魔尊……‘夜’!”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嘶喊。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
那人一身玄色长袍,身姿挺拔,竟与季怀玉有七八分相似。他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银色面具,
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深邃、冰冷、漠然,仿佛蕴***万古的孤寂,
视苍生为蝼蚁。当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我身上时,我清晰地看到,
那双万年冰封的眼眸里,竟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是你。”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
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却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愣住了。他认识我?“魔头!休得猖狂!
”季怀玉的声音如惊雷炸响,他化作一道白光,瞬间出现在魔尊面前,天雷剑直指对方眉心,
“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季怀玉,”魔尊“夜”轻笑一声,
笑声里充满了不屑与嘲弄,“凭你,也配?”他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法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
刹那间,无穷无尽的黑气从他掌心喷涌而出,化作一条狰狞的黑龙,
咆哮着撞向季怀玉的剑光。“寂灭之息!”师兄陈枫在我身边失声惊呼。我猛地回过神来,
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了那面“溯源镜”。我将灵力注入其中,
镜面对准了那个不可一世的魔尊。镜面上光芒流转,开始浮现出复杂的纹路,
追溯着那股毁天灭地的魔功本源。我死死地盯着镜面,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求求你,
不要……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然而,当镜面最终稳定下来,清晰地映出一幅画面时,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那画面里,不是什么魔域深渊,也不是什么上古魔神。
镜中映出的,是云顶天宫,是我和季怀玉的寝殿。那股“寂灭之息”的本源,
正是我腰间那块季怀玉亲手为我系上的……护心玉!4“轰——!
”一声巨响将我从无边的冰冷中震醒。季怀玉与魔尊“夜”的对决,已将半边天空撕裂。
雷光与黑气疯狂碰撞,空间法则在他们极致的力量下不断崩坏又重组。
所有人都被逼退了百里,根本无法插手仙尊级别的战斗。而我,还呆立在原地,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溯源镜上那刺眼的画面在反复回放。护心玉……本源……怎么会?
这块他说是为了保护我的玉佩,其力量的本源,竟然是魔尊“夜”!这代表了什么?
是季怀玉与魔尊有勾结,用这块玉佩监视我?
还是说……一个更加恐怖、更加荒谬、让我几乎要窒息的念头,
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最深处冒了出来。我猛地抬头,看向天空中那两个正在死战的身影。
一个白衣胜雪,剑气如虹,是我深爱百年的夫君。一个黑袍覆体,魔焰滔天,
是我不共戴天的仇敌。可为什么,他们的身形如此相似?为什么,魔尊看我的眼神,
会有一瞬间的波动?为什么,护心玉的本源,会指向魔尊?除非……除非他们……“师妹,
快退!危险!”师兄陈枫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想拉我离开。
可我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我看着天空中的季怀玉,他剑法凌厉,招招致命,
每一击都蕴***浩然正气,似乎要将魔尊彻底净化。我又看向魔尊“夜”,
他应对得游刃有余,寂灭之息虽然霸道,却处处避开了季怀玉的要害,更像是在……缠斗。
不,不对!季怀玉的剑,看似狠绝,却没有一剑真正伤到魔尊的根本。而魔尊的魔功,
看似毁灭一切,却总是在即将波及到我这边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引开。他们在演戏!
他们在对全天下演一出仙魔大战的戏!这个认知像一道天雷,劈得我神魂俱裂。为什么?!
就在我心神大乱之际,战局再生变化。魔尊“夜”似乎失去了耐心,他猛地发出一声长啸,
黑气暴涨,竟硬生生用身体扛住了季怀玉的天雷剑,同时一掌印在了季怀玉的胸口。
“噗——!”季怀玉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鲜血染红了他胸前的白衣,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仙尊!”所有正道修士都发出了惊呼。而我,却清晰地看到,
在击中季怀玉的那一刻,魔尊戴着面具的脸上,那双冰冷的眼睛里,
闪过了一丝……痛苦和不忍。他赢了,他重伤了正道魁首。魔域的魔修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魔尊“夜”却没有乘胜追击,他只是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溃不成军的正道联军,然后,
目光再次落在了我的身上。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歉意,
有挣扎,还有一丝……我无比熟悉的温柔。他缓缓抬起手,似乎想对我说什么。但最终,
他只是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黑光,消失在了天际。魔域大军,如潮水般退去。不周山下,
只留下一片狼藉和身受重伤的季怀玉。我踉跄着,一步步向他走去。
周围的同门都在为他疗伤,关切地呼唤着“仙尊”。而我,穿过所有人群,走到他的面前,
蹲下身。我看着他惨白的脸,看着他胸口那狰狞的伤口,
看着他眼中那恰到好处的虚弱与坚毅。一切都那么真实。可我的心,
却比这不周山的万年玄冰还要冷。我伸出手,没有去碰他的伤口,
而是轻轻摘下了腰间那块……他送我的护心玉。然后,当着他的面,我将神识探了进去,
触碰到了那股与魔尊“夜”同源的……寂灭之息。季怀玉的身体,
在我触碰到那股气息的瞬间,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一字一句地问道:“夫君,你演的这出戏,还要演到什么时候?”5我问话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道惊雷,在嘈杂的人群中炸开。周围的喧嚣瞬间静止。所有人的目光,
都从季怀玉的伤势上,转移到了我,和我手中的护心玉上。季怀玉的脸色,在那一刻,
变得比他胸口的伤还要惨白。他看着我,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眸里,
第一次出现了我看不懂的情绪——震惊、慌乱、痛苦,以及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
“微微,你……”他的声音嘶哑,似乎想解释什么。“回答我。”我打断他,
将手中的玉佩举到他面前,灵力催动,那股精纯的寂灭之息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上面,是魔尊‘夜’的气息。你送我这块玉,是为了保护我,还是为了监视我?又或者,
这股力量,本就是你的?”我的质问如刀,句句诛心。师兄陈枫的脸色煞白,
他想上前来拉我,却被我一个冰冷的眼神逼退。全场死寂。没有人敢相信我说了什么。
仙尊的道侣,在指控仙尊与魔尊有染。这是何等的荒谬,何等的疯狂!“林微师妹,你疯了!
仙尊为救苍生身受重创,你怎能在此胡言乱语!”一个仙门长老厉声呵斥。“是啊,
定是魔尊用了什么妖法,迷惑了师娘的心智!”“快将师娘带下去!”众人议论纷纷,
却没人敢真正上前。因为季怀玉,没有反驳。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良久,
他挥手止住了所有人的议论。他撑着重伤的身体,缓缓站了起来。他没有看任何人,
目光始终锁在我的脸上。“你们都退下。”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众人迟疑着,最终还是在季怀玉冰冷的眼神下,一步三回头地退到了远处,
为我们留出了一片空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人。“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他问,
语气平静得可怕。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他不否认,便是承认。“从你每次深夜归来,
身上都带着那股洗不掉的寒气开始。”我的声音在发颤,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季怀玉,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伸出手,似乎想为我拭去泪水,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他苦笑一声,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微微,如果我说,我就是‘夜’,
你信吗?”6我信吗?我不知道。我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心脏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在为他百年的欺骗而剧痛,另一半,却又在为他此刻眼中的绝望而抽搐。
回到云顶天宫后,我们之间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他不再解释,
只是默默地为我处理好在战场上沾染的血污,为我备好安神的灵茶,一如既往,体贴入微。
可我知道,一切都不同了。那张温柔的面孔下,藏着的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
统御魔域、让三界闻风丧胆的魔尊。我将自己关在寝殿里,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我试图理清这一切。如果他就是魔尊,那他为何要成为仙尊?他明明拥有毁灭一切的力量,
为何又要守护这苍生?仙魔大战、同门惨死、血流成河……难道这一切,
真的只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我不敢想,越想心越冷。第三天,殿门被推开。
季怀玉端着一碗清粥走了进来,看到我憔悴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微微,吃点东西。
”我没有理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还没演够吗?仙尊大人。”他将粥碗放下,
在我面前坐下,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东海之滨,一座凡人渔村,被血屠了。
”我心中一震,猛地抬头看他。“是魔修做的?”“是。”他点头,神色凝重,
“不是我的部下。是……一些不听号令的‘旧部’。”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他成为魔尊“夜”之前,魔域是四分五裂、各自为政的。他用铁血手段统一了魔域,
但总有一些不服管教的残余势力。“所以呢?”我冷笑道,“仙尊大人要去为民除害了吗?
”“季怀玉不能去。”他摇了摇头,“不周山大战,我‘身受重创’,正在闭关疗伤。
这是全仙门都知道的事。”我的呼吸一滞。是了,他给自己安排好了完美的剧本。“所以,
‘夜’要去。”他看着我,眼神深邃如渊,“微微,我今晚要去清理门户。我想带你一起去。
让你看看,一个真正的魔域,究竟是什么样子。”我愣住了。带我一起去?去魔域?
“你疯了?”“我没疯。”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缓缓蹲下,握住我冰冷的手,
“我骗了你百年,是我的错。但有些事,我无法解释,只能让你亲眼去看。看完之后,
是杀是剐,我都认。但在此之前,再信我最后一次,好吗?”他的声音里,
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恳求。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那化不开的疲惫与挣扎。
我的心,乱了。我痛恨他的欺骗,却又无法遏制地想要知道真相。
那个藏在他仙尊面具之下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灵魂?“好。”我听见自己用干涩的声音,
说出了这个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字。7是夜,季怀玉带着我,通过寝殿里一处隐秘的传送阵,
进入了一个我从未想象过的世界。这里没有传说中的血海与白骨,
而是一片被永恒的暮色笼罩的荒芜大地。天空是诡异的紫红色,
空气中充满了暴戾和混乱的能量。这就是魔域。季怀玉在我身上布下了一层结界,
隔绝了魔气的侵袭。然后,当着我的面,他身上的气息开始剧变。清冷的仙灵之气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那股我无比熟悉的、冰冷死寂的“寂灭之息”。他的白衣化作玄袍,
脸上也浮现出了那张狰狞的银色面具。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仙尊季怀玉,
就变成了魔尊“夜”。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
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没有回头,
只是用那属于“夜”的沙哑声音说道:“跟紧我。”我们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峡谷,
峡谷中魔焰冲天,无数低阶魔物在其中嘶吼狂欢,而在他们中间,
是一座由凡人骸骨堆砌而成的京观。血腥味和怨气冲天而起,几乎要冲破我的结界。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瞬间惨白。这就是那座渔村的村民!峡谷中央,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独眼魔将正高举着酒杯,狂笑着:“什么***魔尊‘夜’!
他以为他是谁?老子想杀几个凡人取乐,他还敢管到老子头上!兄弟们,喝!”“喝!
”群魔响应。就在这时,季怀玉,不,是“夜”,动了。他没有一句废话,
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刹那间,一股恐怖到极致的威压从天而降,
整个峡谷的魔焰瞬间被压制得矮了半截。所有魔物都停止了嘶吼,惊恐地看向了他。
“是……是尊上!”“尊上饶命!”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独眼魔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吓得魂飞魄散。“本尊的规矩,第一条是什么?”“夜”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不……不得……擅入人界,滥杀凡人……”独眼魔将颤抖着回答。“你犯了。”“尊上!
饶命啊尊上!我再也不敢了!”“夜”没有再说话。他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下一秒,
那名修为至少在合体期的独眼魔将,连同他周围那群狂欢的魔修,
身体瞬间化作了黑色的飞灰,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便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中。
神魂俱灭。整个峡谷,瞬间死寂。剩下的所有魔物都匍匐在地,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夜”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冷冷地开口:“还有谁,想试试本尊的规矩?”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