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英美租界住进一个神秘中国人!号外,
号外……”卖报的小孩高举着报纸在人群中穿梭。“呸!一个中国人居然去了外国人的地方。
”长衫男子愤恨道,“卖***!”话音刚落,一辆汽车在他面前停顿了几秒,随后扬长而去。
车开进了租界,一个洋人打开了车门,车里走下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神色淡漠。
“先生说您最近可以先熟悉一下环境。”洋人恭敬地说。男人摇摇头,打量了四周,
吐出两个字“没变”,便走进租界。而在另一边的大院里,
有人此时并不知晓那男人即将改变自己的生活。“采芹呐,你怎么就不愿意嫁给程少爷呢?
小时候你们玩的多好呀!
”徐采芹的奶妈艳嫂看着面前穿着英式长裙的她有些语重心长地劝解,
“你看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而且程少爷家里跟你门当户对,怎么就不成呢?
”徐采芹将一张清秀的脸从书本后面露出来,冲着面前的艳嫂淡淡一笑。“奶妈,
小时候玩的好也不一定要嫁给他,那按照你说的,我还要嫁给大虎和来财呢!再说呢,
你跟李叔还不是合得来,你怎么不考虑考虑一下李叔呢?”艳嫂青了脸,有些带脾气地说,
“你这孩子,我跟你说你的事,你倒是把我扯进来了。”“哪有,奶妈,
你说我当时还跟穆叔的孩子玩得那么好,你怎么不说让我嫁给他呢?”徐采芹摇头。“就他?
他也配?当年要不是老爷开恩,他们还有活头?被老爷赶出去之后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就不要记得当年的事了。还有,**,你要记得不要跟当年那小子那样的人玩,
对您的名声不好。”艳嫂一想起当年的事就恨不得将那一家人浸猪笼。徐采芹白了脸,
知道艳嫂是为自己不鸣,但是自己知道很多事都有自己的原因,她无心再与艳嫂聊过去的事,
便以自己还要看书为理由将其支出去。如果自己当年不任性的话,或许他们不会被赶出去吧。
徐采芹想。租界。一个身穿西装的五十岁老头走进一个房间,穆子元正在看近期的报纸,
听见开门声,他下意识抬头望去,看见来人,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起身迎接。“干爹!
”穆子元叫道。“住的还习惯?”穆文生笑着点头,用不熟练的中文问道。穆子元点点头,
将穆文生拉到一旁的座位坐下。“Sea说不让我带你去危险的地方,
可是你要知道除了你救了我的女儿以外,我这么多年收养你,培养你,就是为了今天。
穆文生看着穆子元的眼睛说道。二十年前,穆子元及其父母被徐家赶出来之后,
并没有接受徐家给予的最后的一些田地与房屋,他的父母觉得有愧于徐家,
便将东西还了回去,但不久他的父亲因为淋雨生了一场大病,而穆子元因当年的事成了结巴,
导致自己父亲就医不及时,死于那一场小小的病痛之中,他的母亲也由此心中郁结,
最终郁郁寡欢随丈夫而去了。年仅九岁的他失去了双亲,无处可去的他选择流浪,
直到遇见了一个跳河的金发女孩,就是Sea,她被穆子元救起,知道了她跳河的原因,
便结结巴巴地告诉对方自己的故事,
两个年龄相差甚大的异国人在此刻有了一丝同病相怜的安慰感。穆子元安慰着对方,
也在内心宽慰自己,就当穆子元结结巴巴说出自己没有家时,
Sea便带着穆子元回了自己的家。Sea的父亲是一个英国人,来中国已经五年了,
自学了部分中文,可以简单跟穆子元交流,就这样穆子元在Sea家里住下了,
学习了大量的中外知识,可是当年那一巴掌的后果让他至今无法流利地说话,
穆子元看了许多中外医生,都束手无策,他们告诉穆子元这是因为他的心理创伤没有痊愈,
影响着他的语言。穆子元不知道如何消除那个医生说的心理障碍,只能减少开口,
渐渐地他沉默了下来,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在田野里叽里咕噜说一大堆捉小虫的少年了。
穆子元与Sea的父亲接触越来越多,对方似乎对自己很欣赏,认他成为自己的干儿子,
甚至为自己起了一个中文名字——穆文生。穆文生告诉穆子元,
想要变得厉害必须在气势上压过别人,但是穆子元不懂,只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思,
这让穆文生逐渐看不懂穆子元的心思,只能借助一场又一场的生意来考验穆子元,
穆子元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最终跟穆文生在美国谈成了一笔大买卖,
自此穆子元在商界成名,而那一年他刚刚成年。“程家的生意能做吗?”穆文生有些怀疑,
他知道当年发生在穆子元身上的事,而程家与徐家多年来一直关系密切。
穆子元暗了眸中的光,停顿了一会还是点头同意了。“那批枪支尽快拿到手,
才能保证日本那边给的价格更加合适。”穆文生满意地点头,随后嘱咐道。穆子元仍旧点头,
穆文生也不在意,起身准备离开,
便看到桌面上的报纸头条——程家大少爷将与徐家大**联姻。
“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人要往前看。”穆文生突然开口说,
“Sea的心思你也应该明白,我也很希望你能做我的女婿。但你心中存在一个结,
借此机会将心中的结解开吧,日后你与Sea的婚姻才能幸福。”穆子元紧握双拳,
没有说话,穆文生不管他什么反应,慢慢地走出了。放下?怎么可能,
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将自己的父母赶出去,他们又怎么可能……穆子元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了,
只能从桌子里掏出一个瓶子,将里面的颗粒服下,缓缓坐下。徐家大院。
“真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当年的穆子元!真是讽刺!
”程远峰走进徐采芹的闺房说的第一句话便将徐采芹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徐采芹回头望去,程远峰穿着国外定制的背带裤,头发梳着光亮。程远峰见徐采芹放下书,
笑着靠近她,
当年跟在我们后面的跟屁虫穆子元就是今天报纸报道的第一个招摇过市地住进租界的中国人。
”徐采芹有些怔愣,不知道内心是惊喜多一些还是害怕多一些。“我说你怎么了?
”程远峰问她,也不管自己在什么地方,不管对方有没有邀请自己坐下,
程远峰就自顾自坐在徐采芹身边的位置,“我说,你怎么能拒绝和我结婚呢?
我报纸头条都发出去了,你这不是伤我的面子吗?”徐采芹有些生气地推他,
“我说了我只当你是我的哥哥。”程远峰的表情顿时有些变了,开口便是嘲讽,“那又如何,
有没有血缘关系,我爸都娶了那么多房,也不见谁过得不幸福,再说你一个25岁的姑娘,
再不结婚会被人在背后议论的。你要是早早嫁给我,说不定早就有孩子了。”“我不喜欢你,
现在更是有些厌烦你。”徐采芹有些不喜欢他言语中的讽刺,在不断相处中,
她甚至开始有些厌恶对方,如今她的知识学的越来越多,对于过去的梦越来越清晰,
有面对穆子元过去行为的羞涩,有回忆到程远峰将手中的花生扔在地上羞辱穆子元的羞愧。
徐采芹每每回忆到那地上的花生以及自己自以为好意的行为,她更加厌恶自己与程远峰,
对穆子元便愈发愧疚。还好他当年没有低头去捡,
如果……徐采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突发烦躁,放下手中的书,
将程远峰赶了出去,又唤来自己的贴身丫鬟为自己找衣服,她准备出去散散心。
徐采芹换了一身简约长裙,招呼了一辆人力车将自己带到了一个荷塘边的老槐树边,
她送走了车夫,自己便走到树下随地坐下。看着头顶已经可以遮挡一片阳光的大树,
徐采芹似乎看到了两个孩子在树下攀爬,做游戏,又在大雨中逃到树下挡雨的身影。
徐采芹此刻真的很怀念当年那个小小的自己,她坐在那里静静地盯着树的叶子陷入回忆,
完全没注意到细雨随着阳光从天空飘下来。徐采芹感觉自己的面庞有一滴水,
她以为自己哭了,可是周围早已下起了大雨,只是大树为她遮起了一方屏障让她没注意到,
随着雨愈下愈大,才透过叶子、树枝滴落到徐采芹身上,她没有被吓到,
反而想到了当年那个雨天,也是穆子元离开徐家的前一天。雨声很大,
但是徐采芹却感觉自己身上的雨点却停了,她抬头便看到黑色的雨伞,
她顺着雨伞的伞柄看去,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举着这把伞,她看不清男子的面容,
只觉得有些熟悉,还未开口说话,对方将伞塞到自己手中便离开了。徐采芹似乎想到了什么,
冲着那个身影大喊:“小哥哥?”男子没有回头,只是停下了步子,
站在树的庇护之外感受太阳下的雨滴。徐采芹见对方停下脚步,联想到程远峰说的话,
她知道对方就是小时候的玩伴——穆子元。徐采芹快步上前,拉住他的袖口,
感受到对方的挣扎,她死死握住,因为她心中有许多疑问。“真的是你!你这些年去了哪里?
穆叔和周嫂呢?”徐采芹急切地问。穆子元没有回复,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穆先生说Sea今晚会回来,让您早点回去。
”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洋人走上前用英语提醒他。穆子元朝他点点头,
用力将自己的胳膊从徐采芹手中挣脱出来,大步离开。“徐**,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规矩,
您现在已经和其他人要结婚了,是需要跟其他男子保持距离。
”那蓝色西装男人见穆子元离开后,用蹩脚的中文警告徐采芹。“这关你什么事,
而且谁说我要结婚了?”徐采芹看了一眼穆子元远去的背影,
有些气愤地和面前的男人说完也离开了。徐采芹回到家里就听见艳嫂在叫自己吃饭,
她没理会,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间将自己关了起来,看着手中的伞发呆。“你也怀念那时吗?
”徐采芹喃喃自语,但没有任何答案。租界。
穆子元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便看见有一个金发女子正在等着自己,他快步上前,
那女子似乎听见他的脚步声,站起身有些惊喜地上前迎接他。“An***ety,
你终于回来了!”女子惊喜地大叫。穆子元冲她点头,一旁的穆文生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天放下手头的事,好好陪着Sea一天。”穆文生说,得到穆子元的回复之后,
他便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两个人。程家大院。
程远峰手握着一份合同递给自己的父亲——程明,合同上的署名写着‘穆子元’三个字。
“没想到穆家的野种如今有了洋人的支持,如今我们怎么办?”程远峰问。程明烧着烟袋,
准备点燃,却不想程远峰拦住了他。“爸!你说一句话!要不……这批货,我们自己偷着卖?
”程远峰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你跟徐家那个丫头怎么样了?徐家在这的名声数一数二,
要是你们两个人能成,以后我们也不必偷偷摸摸贩卖这种货。”程明看着他。
“许是听到穆家那个野种回来了,不想嫁了。”程远峰恶狠狠地说,“呸!什么东西,
敢跟我抢东西。”“那你得抓点紧,势必要跟徐家扯上关系给我们做托底的。
”程明终于点燃烟袋,***一口,舒服的吐气,“她要是不嫁,你就想点招,
实在不行就生米煮成熟饭,她不嫁也得嫁!”程远峰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坐下,
嘴角勾起了一股莫名的笑意。徐家大院。“李叔,奶妈说在***我?这么晚了,很急吗?
”徐采芹有些不悦地问。“**,就在您小时候经常玩的那个池塘旁边的小院子里,
艳嫂是跟我说很急,不知道什么事,问也不说。
”李叔一边面露急色一边用自己的袖口擦着额头的虚汗,“那个,**我就先下去了,
您快去找艳嫂吧!”看着李叔步履匆匆地离开,徐采芹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问了自己的贴身丫鬟,艳嫂确实不在大院里,徐采芹不想去,又怕艳嫂真有急事,
只好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前去赴约。徐采芹绕过大槐树下的池塘找到一个点着灯的小院子,
让丫鬟开了院子门,刚走进去便被迷晕了。次日,徐采芹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再不出门,
吃饭也开始敷衍,这让在外做生意的徐老爷夫妇都感觉她有些不对劲,
但是细细问去又没发现异常,便不再追问,当作学习遇到一些不顺,
随后嘱咐院里的佣人禁止打扰她。而另一边,听说程远峰似乎有大事发生,
接连几天没有出门。没想到过了不久,程远峰以及穆子元便上门提亲了。
程远峰带着自家父亲上门,而穆子元仅仅是派了一名洋人管家,
但穆子元的聘礼却比程远峰带的丰厚许多,徐老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甚至不记得穆子元是谁,以为是徐采芹有背景的同学,只能让人请徐采芹出来,
然而徐采芹却将两人都拒绝了。程远峰有些生气地骂了几句便离开了,
穆子元派的管家确实递给徐老爷一封信让转交给徐采芹,却不想徐采芹竟因为一封信松了口,
同意了穆子元的婚事。徐采芹让徐老爷准备婚事有些急促,来不及发给远方的亲戚,
徐老爷便在收到信的第五天仓促地给自己的女儿办了一场十里红妆的婚事,
花轿被光明正大地抬进了租界。徐采芹与穆子元除了拜堂时见过,
便一连着一个月没打过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