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被带走后，整个数据策略部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随即被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所取代。我成了风暴的中心。无数道目光，或好奇，或探究，或嫉妒，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
【来自张伟的揣测：+15（这新人什么来头？一来就干掉一个经理？）】
【来自王丽的八卦欲：+30（天啊，我要发朋友圈，匿名！）】
【来自风控总监张总的敌意：-25（苏晴的走狗，迟早要你好看。）】
我站在原地，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我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个冰冷的数字上——58%。
从65%到58%，仅仅是因为我揪出了一个内鬼。这个“创世基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他们的反应也太快了吧？就像一个被我踩了尾巴的巨大怪兽，只是稍微动了一下身子，就让我的生存空间缩小了一大截。
这和我想象的剧本完全不一样。我的人生剧本里，主角应该在下午三点准时泡上一杯枸杞茶，打开电脑，开始研究最新的钓鱼技巧，或者看看哪个旅游博主又发现了适合躺平的海岛。
而不是在这里，计算自己的存活率。
“林……林舟，”陈浩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说什么惊天秘密，“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李默那家伙，藏得那么深，连服务器日志都清理得一干二净，法务部的人刚才去查，说是什么‘信息自毁’，什么都没留下。你是怎么……未卜先知的？”
信息自毁？原来李默头顶上那行字是这个意思。
我看着陈浩头顶上那高达+85的好感度（崇拜，好奇，求知欲爆棚），心里一阵苦笑。我哪是未卜先知，我只是开了个别人都看不见的“外挂”而已。
“直觉，”我只能继续用这个万能的借口，“我就是感觉他有问题。”
陈浩显然不信，但也没再追问。他只是用一种更加敬畏的眼神看着我，然后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敲打键盘，估计是在复盘整个事件，试图从科学的角度解释我的“神迹”。
我回到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关上门，将自己扔进柔软的椅子里。
不行，我得跑。
这个鬼地方，一分钟都不能多待。什么年薪百万，什么首席策略师，都不如我的小命重要。我就是一个咸鱼，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创世基因，一听就不是什么善茬，我凭什么跟他们斗？
打定主意，我立刻起身，准备去跟苏晴辞职。就算她把我当成商业间谍扭送到警察局，也比留在这里，被那个什么鬼基因组织盯上要好。
我刚拉开门，就看到苏晴正站在门外，她似乎正准备敲门。
我们四目相对。
“有事？”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苏总，”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坚决一点，“我想……我不适合这份工作。我想辞职。”
苏晴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她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深邃得像一潭寒冰。
【姓名：苏晴】
【当前状态：平静，掌控全局】
【对我（林舟）的心理活动分析：意料之中。他被吓到了。必须让他留下来。】
【对我（林舟）的好感度：+70（没有变化）】
“给我一个理由。”她侧身走进我的办公室，反手关上了门。
“理由？”我自嘲地笑了笑，“苏总，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我只是想找份安稳工作，不是来拍007的。那个李默，还有他背后的‘创世基因’，这已经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畴了。”
“你以为你现在辞职，就能置身事外了吗？”苏晴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声音冰冷，“林舟，从你精准地指出李默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什么意思？”我心里一紧。
“‘创世基因’不是普通的商业组织，”她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他们是一个……幽灵。一群信奉技术可以改变甚至‘优化’人类基因的疯子。他们渗透进各大高新科技和投资公司，窃取最前沿的技术，狙击有潜力的对手，不择手段。李默，只是他们安插在星海资本的一颗棋子。”
我的喉咙有些发干：“所以，我拔掉了他们的棋子，他们就会来找我麻烦？”
“不是找麻烦，”苏晴纠正道，“是‘清理’。在他们眼里，你这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变数’，是比任何商业对手都更危险的存在。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你离开了星海资本，离开了我的庇护，不出三天，你就会人间蒸发。没有警察会立案，没有媒体会报道，你会像一滴水汇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从我的头顶浇下，让我瞬间从头凉到脚。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状态。
【当前存活率：58%】
这个数字，像是在无声地印证着苏晴的话。
“为什么是我？”我有些艰难地问道。
“因为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苏晴走到我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一股淡淡的、清冷的香水味传来，“我需要你的‘直觉’，你需要我的平台和保护。‘创世基因’在星海的棋子，不止李默一个。我需要你，帮我把他们一个个都揪出来。”
她的眼神里，燃烧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火焰，那不是冰冷，而是由仇恨和决心淬炼出的极致冷静。
我看见，在她的状态栏下方，有一行被锁定的、永久性的情感状态。
【核心情感驱动：复仇（目标：彻底摧毁‘创世基因’）】
原来如此。她不是在工作，她是在战争。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眼下的处境。跑是死，留下是九死一生。既然没得选，那就只能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了。
“好处？”苏晴直起身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第一，你能活下去。第二，你的年薪，翻倍。第三，我会给你星海资本1%的干股。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这些就都有效。”
年薪翻倍？那就是两百多万。还有1%的干股？星海资本这种巨头，1%的干股……那是个我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金钱、地位、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她开出的条件，我无法拒绝。
我的咸鱼之心，在冰冷的现实和巨大的诱惑面前，被敲得粉碎。
“我怎么相信你？相信你有能力保护我？”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苏晴没有回答。她只是抬起手，按了一下她手腕上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女士手表的侧面。
嗡——
一声轻微的震动。我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和巨大的落地窗，表面瞬间闪过一层淡蓝色的流光，仿佛变成了一块完整的、无缝的蓝色水晶。整个房间的光线都暗了下来。
【检测到高强度电磁脉冲屏蔽场……】
【外部信号已完全隔绝……】
我的视野里跳出了警告。
“这是星海资本最高级别的安全协议。”苏晴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林舟，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我能给你的，也远比你想象的要多。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
我还能有什么选择？
我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她不是什么冰山女魔头，她是一个手握重权、身处战场中心的女将军。而我，是她意外捡到的一把拥有特殊属性的“武器”。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说道。
【个人状态更新：已接受阵营‘星海资本’（苏晴派系）】
【任务变更：‘深渊凝视者’→‘净化者’】
【任务目标：协助苏晴，清除星海资本内部所有‘创世基因’的***。】
【当前存活率：58%→60%】
看到存活率上升了2%，我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做出正确的选择，真的能续命。
苏晴似乎对我的答案很满意。她点了点头，再次按动手表，房间恢复了原样。
“很好。”她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薄薄的文件，递给我，“这是你的第一个正式任务。”
我接过来，封面上是几个大字：《天星一号卫星项目竞标会》。
“这是集团下个季度最重要的一个投资项目，竞标会就在三天后。我们收到的情报显示，‘创世基因’的人，也会参加这次竞标会。他们的目标，是窃取另一家竞标公司‘深空科技’的核心技术资料。”
“我的任务是？”
“找出他们的人，并且，拿到他们准备用来窃取资料的‘东西’。”苏晴的眼神变得锐利，“会场安保严密，所有电子设备都会被屏蔽。你唯一的优势，就是你的‘眼睛’。你需要混进会场，在所有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找出那个***。”
这难度，可比在办公室里查数据高太多了。
“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苏晴补充道，“‘深空科技’的CEO，是我父亲的老部下。你将作为他的技术顾问，一同出席。”
我点了点头，翻开了资料。里面是竞标会的流程、与会人员名单和一些基础介绍。
当我看到“深空科技”CEO的名字和照片时，我的目光停住了。
照片上的男人，名叫方振国，五十多岁，面容刚毅，眼神中透着一股军人的气质。
而在他的信息栏里，我看到了一行让我心头一震的文字。
【姓名：方振国】
【职位：深空科技CEO】
【当前状态：忧虑（核心技术存在泄露风险）】
【与苏晴的隐藏关系：义父】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我继续往下翻，资料的最后一页，是苏晴用红笔标注出的几个重点怀疑对象。都是这次竞标会中，行为可疑或者背景与“创世基因”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公司代表。
我的目光扫过那几个名字，试图从他们的基础信息里看出些什么。
就在这时，苏晴的电话响了。她走到一边接起，压低了声音，但我还是能从她的信息栏里，捕捉到一些关键词。
【通话内容分析：“……李默的自毁程序无法逆转……所有线索都断了……法务部建议移交警方……”】
挂掉电话，苏晴的脸色有些难看。
“麻烦了，”她说，“李默这条线，彻底断了。我们现在对‘创世基因’在公司的渗透程度，一无所知。”
“未必。”我看着她，缓缓开口。
苏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我伸出手，指着资料上其中一个被她红笔圈出的名字。那是一家名为“诺亚方舟”的投资公司的代表。
“苏总，”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人和李默，在三个星期前的某个周二下午四点十三分，曾在公司地下车库的B3区，有过一次18秒的接触。这算不算一条新线索？”
这是我刚才深入挖掘李默的信息流时，看到的无数个被他抹去的“扰动”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没有监控，没有记录，但它确实发生过。
苏晴的瞳孔，再一次因为我而剧烈收缩。
【当前状态：震惊！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这已经不是直觉了，这是全知！】
【对我（林舟）的好感度：+70→+80（他是我的王牌！）】
我看着她震惊的表情，心里却没有丝毫得意。我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一个只有我能看到的事实。
我好像，已经开始习惯这个“净化者”的身份了。
我的咸鱼人生，渐行渐远。但不知为何，看着苏晴眼中的光芒，我心里那份对未知的恐惧，似乎也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期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