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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海孤泉,烬里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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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痕追蓝藻,血印映残阳

陆峥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塞进背包时,义手的弹簧卡了壳。他对着石头磕了两下,合金指节撞出火星,才总算把饼干盒压实。旁边的苏芮正往她的银色箱子里塞试管,玻璃碰撞的脆响在清晨的沙漠里荡开,惊飞了几只躲在沙棘丛里的麻雀——这鸟现在也成了稀罕物,羽毛灰扑扑的,看着跟块石头似的。

“还有半小时,再检查一遍装备。”陆峥拽了拽背包带,勒得肩膀生疼。他昨晚没睡,蹲在泉眼边守了半宿,用树枝在沙地上画满了路线图。苏芮说要去沙漠深处找蓝藻,就在红雾降临前卫星拍到的绿洲遗址,离营地少说有五十公里。

“我的仪器比你那破刀靠谱。”苏芮把太阳能板折叠起来,塞进箱子侧袋,“倒是你,确定不用带点止痛药?昨天被沙虫粘液烫的地方,看着都化脓了。”

陆峥摸了摸胳膊上的绷带,黏糊糊的,估计是又渗血了。“这点伤算啥,上次在水库修闸门,被钢筋划开个口子,照样扛着工具走了三公里。”他嘴上硬气,心里却有点发虚——那伤口昨晚疼得他直冒冷汗,跟有无数根针在扎似的。

“硬**设挺到位啊。”苏芮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个小药瓶,扔给陆峥,“广谱抗生素,一天一粒,别当糖豆吃。我可不想半路抬着个发烧的累赘。”

陆峥接住药瓶,看了眼标签,早就磨得看不清字了。“你这药来路正经吗?别是上次没吃完的老鼠药。”他拧开瓶盖倒出一粒,白色药片跟粉笔头似的,闻着有点像发霉的面包。

“放心,比你分的水干净。”苏芮背起箱子,动作利落地像个军人,“这是监测中心的应急储备,保质期到明年。不像某些人,把浑浊的水当宝贝,还搞配额制,搞得跟封建社会似的。”

“你懂个屁。”陆峥把药塞进口袋,瞪了她一眼,“现在不是讲公平的时候,是讲活下去的概率。老人小孩先保证,壮劳力才能守住营地,这是最基本的数学题。”

“是最基本的冷血吧。”苏芮哼了一声,转身往沙丘走去,白大褂的下摆扫过沙地,留下两道浅痕,“等我找到蓝藻,让你知道啥叫真正的活水,到时候看你还舍不得分。”

陆峥没跟上去吵。他看见瘦猴背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跑过来,里面不知道塞了啥,看着跟揣了个小猪似的。“峥哥,给你备的好东西!”瘦猴把麻袋往地上一放,拉链一拉,露出里面的帆布包,“二柱子他舅以前跑沙漠的,这是他的宝贝——骆驼粪饼,晒干了能当燃料,还能驱虫!”

陆峥捏起一块黑乎乎的粪饼,硬得跟砖头似的。“这玩意儿能烧?”他闻了闻,一股土腥味,不算难闻。

“不光能烧,还能当路标!”瘦猴拍着胸脯,脸上的褶子挤成一团,“这粪饼里混了硫磺,晚上能发光,走再远都能找着回来的路。二柱子说这叫‘沙漠GPS’,比你那破地图靠谱多了。”

苏芮在旁边翻了个白眼:“用骆驼粪当导航,也就你们想得出来。”她从箱子里掏出个巴掌大的仪器,屏幕上显示着跳动的绿点,“我有***仪,只要没被沙尘暴砸坏,精度能到一米以内。”

“拉倒吧,上次你那仪器还说泉眼底下有金矿呢。”瘦猴撇嘴,蹲下来帮陆峥调整背包,“峥哥,你们真要走三天?掠沙者最近在东边活动,听说新来了个首领,下手黑得很,上个月把隔壁营地的人全……”

“闭嘴。”陆峥打断他,摸了摸瘦猴的头,这小子才十六岁,头发却稀得快看见头皮了,“看好营地,每天的水按老规矩分,要是我五天没回来……”他顿了顿,没说下去。

“别乌鸦嘴!”瘦猴从怀里掏出个护身符,塞给陆峥,是用红绳编的,里面裹着片干枯的树叶,“清澜给你求的,她说这是‘保水符’,戴着能找到好多好多水。”

陆峥捏着护身符,绳子磨得手心有点痒。他回头看了眼营地,清澜正扒着帐篷门帘看他,小脸上沾着灰,跟只刚从烟囱里钻出来的小猫。陆峥朝她挥了挥手,清澜也举起小手,手里还攥着那个破布娃娃。

“走了。”陆峥转过身,把护身符塞进衣领,贴着胸口放。阳光已经爬过沙丘顶,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在沙漠里游走的蛇。

走了不到两小时,陆峥就后悔了。沙子烫得能煎鸡蛋,鞋底快被烤化了,每走一步都跟踩在烙铁上似的。他的义手开始发烫,合金外壳吸收了太多热量,卡得手腕生疼,像是戴了个烧红的镯子。

“歇会儿。”陆峥往地上一坐,掏出水壶喝了一小口,水早被晒得温吞吞的,带着股塑料味。他看了眼苏芮,她正蹲在地上摆弄仪器,屏幕上的绿点在缓慢移动,旁边还有串数字在跳。

“海拔下降了五十米,前面应该有条干涸的河床。”苏芮指着远处的一道黑线,“卫星图显示那里有胡***,说不定能找到水源——当然,是没被污染的那种。”

“你确定蓝藻会在那种地方?”陆峥扯了扯领口,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流,痒得像有虫子爬,“我记得蓝藻喜欢阳光充足的浅水区,这破沙漠除了沙子就是石头,哪有那条件。”

“你以为环境化学家是白当的?”苏芮打开箱子,拿出个显微镜,对着片枯草看了半天,“红雾里的硅基生物会释放特殊波长,蓝藻为了存活会产生变异,现在说不定长得跟仙人掌似的。”她忽然笑了笑,“再说,你一个修水管的,懂啥叫光合作用?”

“修水管的怎么了?”陆峥来了气,“我当年参与设计的引水渠,能灌溉三个县城,你喝的水说不定就从我修的管子里流过。”他确实有点不服气,苏芮总觉得他是个没文化的粗人,可真到了沙漠里,认方向找水源,还得靠他这双眼睛。

苏芮没接话,突然站起来往河床方向跑,白大褂在沙地上划出道白线。“快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兴奋,“你看这是什么!”

陆峥赶紧跟过去,跑到河床边缘时差点滑倒——干涸的河床上布满了龟裂的泥块,缝隙里长着些绿色的东西,不是常见的枯草,而是细小的、像头发丝似的藻类,在阳光下泛着蓝莹莹的光。

“是蓝藻!”苏芮蹲下去,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点,放进培养皿里,“虽然变异了,但细胞结构还在,你看这叶绿素,比普通蓝藻浓三倍!”

陆峥凑过去看,培养皿里的藻类确实在发光,跟撒了把碎星星似的。“这玩意儿真能净化水?”他有点怀疑,这东西看着跟发霉的绿毛似的,怎么看都不像救命稻草。

“理论上可以。”苏芮往培养皿里滴了点泉水,蓝藻立刻活跃起来,像一群受惊的小鱼,“但需要特定的温度和矿物质,光靠这点样本没用,得找到它们的群落。”她站起身,往河床深处望去,“前面的胡***肯定有更大的群落,走吧。”

陆峥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女人好像也没那么讨厌。至少她眼睛里的光,不是盯着泉水时的贪婪,也不是面对掠沙者时的恐惧,而是一种……他说不清的东西,有点像清澜画水彩画时的专注。

刚走进胡***,天突然暗了下来。抬头一看,西北边的天空被乌云盖住了,不是普通的乌云,是黄黑色的,滚滚而来,像有无数头野兽在里面咆哮。

“糟了,沙尘暴!”陆峥拽住苏芮的胳膊就往一棵粗点的胡杨跑,“快!找背风的地方!”

苏芮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箱子撞在树干上,发出哐当一声。“我的仪器!”她挣扎着想回头,却被陆峥死死按住,“命重要还是你的破玻璃管重要?这沙尘暴看着能把人吹上天!”

说话间,狂风已经卷着沙子扑了过来,打在脸上跟针扎似的疼。陆峥把苏芮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背挡住风沙,义手紧紧抓着树干,合金手指深深嵌进树皮里。胡杨树摇晃得跟要断了似的,叶子被吹得哗哗响,像是在哭。

“你的防护服!”陆峥突然发现苏芮的白大褂后背裂开了道口子,沙砾正往里面灌,“快脱下来!”

“不行!”苏芮死死抓着衣领,声音在风声里断断续续,“里面……里面有样本……蓝藻样本不能沾沙子……”

陆峥这才看见她怀里还抱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几片蓝藻,正被她护在胸口。他骂了句脏话,解开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苏芮身上,“把样本塞进我外套内袋,那里有防水层!”

苏芮愣了一下,还是照做了。两人挤在树后,狂风卷着沙子打在衣服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跟下冰雹似的。陆峥能感觉到苏芮在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她的肩膀抵着他的胳膊,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温度。

“你以前……经常遇到这种事?”苏芮的声音很小,像蚊子哼哼。

“差不多。”陆峥盯着越来越近的沙墙,心提到了嗓子眼,“修水利的时候,在戈壁滩上遇到过比这大的,帐篷都被吹跑了,我们抱着电线杆蹲了一夜。”他顿了顿,“那时候清澜才三岁,在家等着我回去给她过生日,结果我迟到了半个月,她把蛋糕上的蜡烛都哭化了。”

苏芮没说话,过了半天,才轻轻说:“我以前有个弟弟,比清澜大两岁,红雾来的时候,他非要喝冰箱里的冰水,我没拦住……”她的声音有点哽咽,“后来我每次看见小孩,都觉得要是当初我把他打晕了,是不是就能……”

陆峥拍了拍她的后背,动作有点僵硬。他知道这种感觉,就像他总想起断手那天,如果他早点发现掠沙者的踪迹,是不是就不会有人死,是不是就能保住更多的水。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沙子流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沙尘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过去。风停的时候,两人跟从沙堆里刨出来的似的,头发里嘴里全是沙,吐口唾沫都能看见泥块。

“我的箱子!”苏芮推开陆峥就往旁边跑,她的银色箱子被吹到了十米外的地方,盖子开着,里面的试管碎了不少,淡蓝色的液体流出来,在沙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样本呢?”陆峥跟过去,看见苏芮正趴在地上摸索,手指被碎玻璃划破了,流出血来,滴在沙子上,很快就变成了暗红色。

“在这里!”苏芮举起那个密封袋,里面的蓝藻还在,只是被挤压得变了形,“还好没破……”她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碎玻璃,眼圈有点红。

陆峥没说话,从背包里掏出急救包,蹲下来给她处理伤口。苏芮的手指纤细,指甲缝里全是沙子,伤口深得能看见白色的骨头。他用清水冲洗的时候,她疼得抽了口气,却没喊出声。

“你这手还挺金贵。”陆峥用纱布把她的手指缠好,打得跟个粽子似的,“下次别用手捡玻璃,用镊子,箱子里应该有吧?”

“碎了。”苏芮看着自己的手,突然笑了,笑得有点傻,“也好,省得天天对着试管,跟个机器人似的。”

陆峥刚想再说点啥,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不是一只,是一群,还夹杂着男人的吆喝声。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猛地站起来,从腰间拔出砍刀。

“是掠沙者!”陆峥把苏芮拽到树后,压低声音,“他们怎么会找到这儿?”

苏芮也紧张起来,往树缝外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白了。“是……是赵坤的人!”她的声音都在抖,“我从监测中心逃出来的时候,就是他追的我,他想要我的研究数据,说要……要批量培育毒液!”

陆峥的手攥紧了砍刀,指节发白。赵坤这名字他听过,是东边最大的掠沙者头目,据说手下有几十号人,还养着几条恶狗,最喜欢抢女人和孩子。

“躲好。”陆峥把苏芮往树后推了推,自己则握紧砍刀,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马蹄声越来越近,还能听见有人在唱荤段子,调子龌龊得让人恶心。

五个骑着骆驼的男人出现在胡***边缘,个个衣衫褴褛,脸上带着刀疤,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的,腰间挂着个人头骷髅,看着跟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似的。

“老大,你看那箱子!”一个瘦高个指着苏芮的银色箱子,眼睛亮得跟饿狼似的,“还有白大褂!肯定是那个女科学家!”

络腮胡咧嘴一笑,露出黄黑的牙:“老子就说这娘们跑不远,果然躲在这儿。把她抓回去,让她给咱们培育毒液,到时候那些小营地还不得乖乖送水送女人?”

几个***笑着朝这边走来,骆驼的蹄子踩在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陆峥的心怦怦直跳,他只有一把刀,对方有五个人,还有骆驼,硬拼肯定没戏。

“往河床跑。”陆峥低声对苏芮说,手指着身后的方向,“我引开他们,你去找蓝藻,记住,别回头。”

“那你怎么办?”苏芮抓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他们会杀了你的!”

“我命硬。”陆峥掰开她的手,把自己的水壶塞给她,“这里面还有半壶水,省着点喝。找到蓝藻就去营地,告诉瘦猴……告诉清澜,我会回去的。”

他没等苏芮再说啥,举起砍刀就朝骆驼队冲了过去,嘴里大喊着:“孙子们,***在这儿!”

络腮胡愣了一下,随即狂笑起来:“哪来的疯子,给我抓住他!”

两个掠沙者骑着骆驼冲了过来,手里挥舞着弯刀,阳光照在刀刃上,晃得人睁不开眼。陆峥往旁边一滚,躲开劈来的刀,顺势砍向骆驼的腿。骆驼吃痛,嘶鸣着抬起前腿,把上面的人甩了下来。

“**的!”被甩下来的掠沙者骂着爬起来,举刀就砍。陆峥用义手挡住,刀砍在合金手臂上,发出刺耳的响声,震得他胳膊发麻。他趁机一脚踹在对方肚子上,那人捂着肚子蹲下去,陆峥反手一刀砍在他的后颈,鲜血喷了一地。

另外三个掠沙者已经围了上来,络腮胡举着弓,箭头对准了陆峥的胸口。“别动!”络腮胡狞笑,“再动就射穿你的心,让你跟这沙子作伴!”

陆峥停下动作,握紧了砍刀。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这三个人手里都有武器,他就算能放倒两个,第三个也能把他射成筛子。

“你是陆峥吧?”络腮胡突然认出了他,“那个守泉眼的硬汉?听说你义手挺厉害,不知道砍下来能不能当酒壶。”

陆峥没说话,眼睛却瞟向旁边的河床。他看见苏芮的白大褂一角从沙堆后露了出来,这蠢女人,怎么还没跑!

“看什么呢?”络腮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明白了,“原来还有个同伙!兄弟们,去把那女的抓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美人值得你拼命。”

两个掠沙者往河床走去,陆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突然大吼一声,朝络腮胡冲过去,手里的砍刀挥得跟风车似的。络腮胡没想到他还敢反抗,慌忙射箭,箭头擦着陆峥的胳膊飞过,钉在后面的胡杨树上,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陆峥扑到络腮胡身上,两人滚在沙地上扭打起来。络腮胡的力气很大,掐得陆峥脖子都快断了,他的脸憋得通红,眼前开始发黑。就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突然摸到了腰间的匕首,是瘦猴塞给他的,说这玩意儿比砍刀好使。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匕首捅进了络腮胡的肚子。

络腮胡的眼睛猛地睁大,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他的手松开了,陆峥喘着粗气推开他,刚站起来,就看见另一个掠沙者举着刀朝他砍来。

这一次,他没躲开。

刀砍在他的后背,剧痛瞬间传遍全身,像有团火在烧。陆峥往前踉跄了几步,扑倒在沙地上,鲜血从伤口流出来,在沙地上汇成一条小溪。

“峥哥!”苏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哭腔。

陆峥想回头,却怎么也抬不起头。他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流失,像沙子从指缝里漏走似的。意识模糊间,他好像看见清澜举着破布娃娃朝他跑来,嘴里喊着爸爸,又好像听见苏芮在喊他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近。

他最后看到的,是天空的颜色,蓝得跟苏芮试管里的液体似的,干净得让人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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