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伯府嫡女苏婉柔,母亲早逝,父亲宠妾灭妻,继母与庶妹联手欺凌,
竟欲将她嫁给年迈商贾为填房。绝境中,她携带母亲遗物投奔远亲丞相府,
欲谋一门好亲事摆脱困境。江南的梅雨季节,总是缠绵而潮湿。
苏婉柔跪在祠堂冰凉的青石板上,单薄的衣衫抵挡不住夜间的寒意。
她已经跪了整整三个时辰,膝盖早已麻木得不似自己的。“嫡女?呵,
不过是个没娘疼的可怜虫罢了。”窗外传来庶妹苏婉蓉的讥笑声,
伴随着继母王氏假意的劝阻,“蓉儿莫要胡说,你姐姐不过是犯了错在此思过罢了。
”苏婉柔闭了闭眼,将涌上心头的屈辱硬生生压下。自从一年前母亲病逝,
父亲苏明远将原本是妾室的王氏扶正后,她这个正经的永昌伯府嫡女就活得连个丫鬟都不如。
王氏表面慈和,背地里却纵容自己生的子女对苏婉柔百般欺凌,克扣她的用度,
还将她禁足在府中最偏僻的院落。三日前,她偶然听到王氏与心腹嬷嬷的谈话,
竟是要将她嫁给那个年过花甲、***的赵老爷做填房!“赵老爷虽然年纪大了些,
可家财万贯,婉柔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王氏假惺惺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再说,
咱们伯府如今的光景,能有这样的亲事已经是高攀了。”苏婉柔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绝不会任人摆布,走上那条绝路。夜深人静时,
一个纤细的身影悄然从伯府后门溜出。
苏婉柔只带了简单的行囊和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信物——一支白玉兰花簪。“**,
这一去前途未卜,您一定要多加小心。”乳母周嬷嬷泪眼婆娑地塞给她一个绣花钱袋,
“老奴这些年攒下的体己钱不多,您路上用。”苏婉柔眼眶发热,
紧紧拥抱了这个从小照顾自己的老人:“嬷嬷,待我安稳下来,一定接您出来。
”她不敢多留,趁着夜色匆匆离去。身后是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家,却也是她急于逃离的牢笼。
七日后,风尘仆仆的苏婉柔终于站在了京城丞相府门前。朱漆大门上挂着“沈府”二字匾额,
门前两尊石狮威严矗立,彰显着相府的尊贵气象。她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鬓发,
深吸一口气,上前叩响了门环。“何人敲门?”一个门房模样的中年人开门打量着她。
苏婉柔福了一礼:“小女苏婉柔,家母柳氏与贵府丞相大人是远亲,特来投亲,劳烦通传。
”门房见她虽衣着朴素,但举止端庄,言语得体,不敢怠慢:“姑娘稍候,
容小的去禀报管家。”不多时,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正是相府管家沈福。
他仔细打量苏婉柔片刻,目光在她发间那支白玉兰花簪上停留一瞬,
态度恭敬了几分:“姑娘请随我来。”穿过重重回廊,苏婉柔暗自惊叹相府的恢弘气派。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地位尊贵。相比自家那个早已没落的伯府,
简直是天壤之别。来到正厅,只见一位身着常服却不失威严的中年男子端坐主位,
想必就是当朝丞相沈文渊了。苏婉柔上前盈盈一拜:“小女苏婉柔,拜见丞相大人。
”沈丞相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便是婉柔?***是...”“家母柳心兰,
原是永昌伯府嫡女。”苏婉柔轻声应答,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这是家母生前留下的书信,
嘱咐小女若有难处,可来投奔丞相大人。”沈丞相展开信笺,
神色渐渐柔和:“果然是兰表妹的女儿。想不到一别多年,竟已是天人永隔。”他叹了口气,
看向苏婉柔的目光带了几分慈爱,“你如今来投奔,是家中出了什么事?”苏婉柔眼圈微红,
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只将家中情况简略道来,
省去了那些不堪的细节:“父亲欲将婉柔许配给年过花甲的赵老爷,
婉柔实在...实在不能从命。”沈丞相何等人物,一听便知其中必有隐情。他沉吟片刻,
温声道:“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沈福,去将清雅苑收拾出来,让表**住下。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脚步声,一个清冷的男声响起:“父亲,您找我?”苏婉柔闻声抬头,
霎时间竟有些恍惚。来人一身月白长袍,身姿挺拔如松,眉目如画,气质清冷。
他步伐从容地走进厅中,仿佛带着月华清辉,让整个厅堂都为之一亮。
这便是丞相府大公子沈玉卿。苏婉柔早闻其名,知他才貌双全,是京城无数贵女倾慕的对象,
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沈玉卿的目光淡淡扫过苏婉柔,如同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随即向父亲行礼。“玉卿来得正好,这是你婉柔表妹,日后便在府中住下了。
”沈丞相介绍道。沈玉卿微微颔首,算是见过礼,便转向父亲回禀公务去了。自始至终,
他没有再多看苏婉柔一眼。苏婉柔垂下眼帘,袖中的手悄悄握紧。这样的人物,
若是能得他青睐,何愁不能摆脱从前的困境?她被丫鬟引着前往清雅苑的路上,
心中已有了计较。清雅苑虽不似相府主院那般富丽堂皇,却处处透着雅致。
院中植了几竿翠竹,墙角种着几株兰花,清幽宜人。“表**,这就是您的住处了。
奴婢名唤春晓,是管家派来伺候您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怯生生地行礼。
苏婉柔温和一笑:“有劳春晓姑娘了。”进入室内,陈设简单却不失品味。梨花木的桌椅,
素雅的帐幔,书架上还摆着几册书籍。最难得的是,窗前设了一张琴案,
上面放着一架七弦琴。苏婉柔轻轻拨动琴弦,清越的音色在室内回荡。她嘴角微扬,
这相府果然不同于那个只会攀比富贵的苏家。稍作安顿后,春晓提醒道:“表**,
夫人请您过去用晚膳。”苏婉柔对镜整理了一下仪容,确保自己看起来既不会太过寒酸,
也不会显得刻意打扮,这才随着春晓前往饭厅。饭厅内,沈家主母赵氏端坐上位,
两旁分别是沈玉卿和二公子沈玉瑾。见她进来,赵氏淡淡点头示意她坐下。
“听说你父亲是永昌伯府那边的?”赵氏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苏婉柔起身回话:“回夫人,家父是永昌伯府旁支,如今家道中落,蒙丞相大人收留,
婉柔感激不尽。”沈玉瑾好奇地打量她:“表姐从江南来?听说那里风景极好,
改日可得好好跟我们说说。”苏婉柔轻声细语地回了几句江南风物,
目光却不经意间飘向沈玉卿。他始终安静用膳,举止优雅,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就在这时,一只黄莺突然从窗外飞入厅中,扑腾着翅膀惊慌乱撞。众人都吃了一惊,
苏婉柔轻声惊呼,下意识往沈玉卿方向躲去,衣袖不经意拂过他手背。沈玉卿眉头微蹙,
还未说什么,却见苏婉柔已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手帕浸水后轻轻靠近那小鸟。“别怕,
别怕...”她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慢慢引导小鸟飞向窗口,放它自由。回身时,
她眼角微红,似是被吓到了,弱不禁风地福身:“婉柔失礼了。”赵氏面色稍霁:“无妨,
你心善是好事。”沈玉卿瞥了她一眼,依旧不语,但苏婉柔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
此后数日,苏婉柔安分守己,每日晨昏定省从不缺席,对下人温和有礼,
偶尔陪赵氏说话解闷,却从不越矩。她深知,要想在这深宅大院立足,必须谨小慎微,
步步为营。但她并没有闲着。通过细心观察和与下人的闲聊,
她渐渐摸清了相府各人的习性喜好。尤其是沈玉卿。
她得知他每日申时会在书房后的竹林练剑,雷打不动;他喜好音律,
尤其爱听《流水吟》;他棋艺高超,罕逢敌手;他还养了一匹名为“追云”的宝马,
偶尔会骑射郊游。所有这些信息,苏玉柔都悄悄记在心里。这日申时,
她抱着一架琴“偶然”经过竹林,被林中舞剑的身影吸引,坐在石凳上轻抚琴弦。琴声淙淙,
如流水潺潺。沈玉卿剑势未停,却在她弹到精妙处时,目光微顿。一曲终了,
苏婉柔似才发觉他在,慌忙起身:“婉柔不知表哥在此练剑,打扰了。”“无妨。
”沈玉卿收剑入鞘,难得开口,“这曲《流水吟》你从何处学得?
”苏婉柔垂眸:“是家母所教。她曾说,此曲最难在‘似断非断,
意蕴绵长’...”谈及琴艺,她眼中有了神采,言语间见解独到。
沈玉卿难得与人多聊了几句,发现这看似柔弱的表妹,竟对音律颇有造诣。此后,
苏婉柔常“偶遇”沈玉卿。有时是在书房外捧着本棋谱蹙眉思索,
被他看见自然请教一二;有时是在花园中喂食流浪猫犬,展现善良心性;更多时候,
是找些由头与他讨论诗书琴棋,每每有独到见解,却总装作战战兢兢,生怕说错话的模样。
沈玉卿起初不觉有异,日久却渐渐觉得,这表妹虽胆小怯懦,却意外地与他兴趣相投。
那日雨中,苏婉柔为救一只落水幼猫失足跌入池塘,恰被路过的沈玉卿救起。她浑身湿透,
瑟瑟发抖,苍白的脸上水珠滚落,似梨花带雨。“婉柔...多谢表哥相救。”她声音发颤,
柔弱无骨的手紧紧抓着他衣襟,温软身子在他怀中轻颤。沈玉卿感觉心头某处忽的一软。
自那日后,沈玉卿待她明显不同。会主动问她起居,有时得了好书也会借她一观。
府中下人最会看眼色,对苏婉柔越发恭敬起来。苏婉柔心中窃喜,却不敢放松。
她知沈玉卿这等人物,绝不会轻易动心。果然,转眼半月过去,沈玉卿虽待她温和许多,
却依旧保持着距离。直到那日,她偷听到丞相与夫人谈话—他们正在为沈玉卿相看亲事,
已有中意人选!苏婉柔心下一沉。若沈玉卿定亲,她所有谋划都将落空。当夜,她辗转难眠,
终于心生一计。次日,苏婉柔称病不出,
却让春晓“不小心”将一幅画作散落在沈玉卿必经之路。那是一幅《孤雁图》,
图中孤雁南飞,形单影只,题词凄婉,道尽飘零无依之苦。画工精湛,题字秀逸,
任谁看了都能感受到作画之人的孤寂与哀愁。沈玉卿拾起画作,驻足良久。
他认出这是苏婉柔的手笔,这些日子他见过她写字作画,熟悉她的风格。傍晚,
他亲自送画到清雅苑。苏婉柔装作战战兢兢接待,眼中含泪说那是思母之作。
“婉柔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高攀,只望有一安身之所...奈何...”她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