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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实验室的学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里面只剩下叶书斓一个人。
临床试验的数据很好,她联系了另一家制药厂的人,相信不久之后就能投入生产。
正准备离开,叶书斓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神色冷了几分。
“听说,你的临床数据已经整理好了?”
程云夕双腿跨进来,环顾着实验室,目光最后落在了桌上的文件上。
“跟你无关,请你出去。”
叶书斓冷声开口。
“怎么会跟我没有关系?别忘了,现在这篇论文是我的。”
程云夕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我的好姐姐,我还要谢谢你这份大礼,等我飞黄腾达,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她伸手想要去抢那份资料,却被叶书斓一下子挡开了。
“程云夕,半个月后就是二审开庭,你以为你还会像第一次那么侥幸吗?”
这份临床数据,就连陆淮年都没有接触过,程云夕必定会败诉。
这就是为什么她这么着急来实验室的原因。
“别不识好歹,说吧,到底要多少钱才肯让出来?”
程云夕的脸色沉下。
“你应该知道吧,陆淮年给我请的都是最好的律师团队,就算是上诉,你也不见得有多大的胜算。”
“如果你真的那么自信,今晚也不会来找到我。”
“再不走,就别怪我报警。”
叶书斓实在懒得和她扯皮。
程云夕咬牙,眼底闪过一丝疯狂,她顺手抄起一旁的煤油灯,掀开盖子直接丢在桌上的文件上。
“既然这样,那大家都别好过了!”
火焰跟实验室里的化学物品发生碰撞,瞬间燃烧起熊熊大火将实验室吞噬。
叶书斓慌乱地扑上去,想用身体扑灭文件上的火焰,可还是有部分资料被烧掉了。
程云夕瞬间慌了神,根本不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
火焰圈成了一个圈,将二人逼在角落里动弹不得。
“你快点想办法啊!”
叶书斓目光冰冷地看着眼前大吼大叫的女人。
蠢货。
在这种环境下面大吼大叫,只会缺氧的更快。
叶书斓蜷缩在角落里,呼吸越来越急促。
密闭的空间、稀薄的氧气,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门外突然间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陆淮年着急地呼喊声:
“书斓,云夕!”
程云夕立刻哭喊:
“淮年哥哥,快先救我!”
消防员的声音有些担忧。
“陆先生,现在火势太大,而且屋子是木架结构,随时都会倒塌。”
“现在只能先救一个人。”
陆淮年抿紧唇线,露出犹豫的神色。
“先救我啊哥哥,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难道你忘记了吗?”
程云夕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叶书斓脸色有些苍白。
“陆淮年,我的肚子里还有......”
“先救云夕。”
叶书斓到嘴的话瞬间噎住了。
原来他早就在心底做好了决定。
消防员很快将一条绳子丢到了程云夕手上,让她绑在腰间,再用升降梯将她带了出来。
男人牢牢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淮年哥哥,书斓姐还在里面呢。”
程云夕假惺惺地喊了一声。
陆淮年的声音顿了顿:
“......这里危险,先带你出去,再救她。”
隔着火海,叶书斓看着陆淮年抱着程云夕消失在了人潮里。
从始至终,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轮到营救叶书斓的时候,她早就因为吸入过多的迷雾,眼前已经发黑看不清了。
她重重地晕倒在地上,被倒塌的柜子压住,动弹不得。
意识模糊前,叶书斓脑海里回放着走马灯。
真讽刺啊,回想起陆淮年之前对她的好,她竟然觉得好陌生。
所以爱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她有两个人,却还是比不过程云夕?
叶书斓不懂。
......
醒来之后,叶书斓在医院里修养了五天。
左腿被柜子压住了太久,膝盖已经彻底废掉了。
这辈子都会是个瘸子。
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她浑身是血,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保住。
虽然知道迟早都会打掉的,但是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书斓还是没忍住哭了出声。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消失了。
或许是陪在程云夕身边,直到出院前往法庭开庭,陆淮年都没有出现。
法院很快判处了离婚。
大抵是将那份起诉状当作她的玩笑,所以陆淮年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但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了,只要等离婚证一到,她就是自由身。
叶书斓久违地来了一趟寺庙为孩子超度。
她跪在佛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只是这三下,再也无关陆淮年。
离开前,她在门口撞见了陆淮年和程云夕。
见叶书斓身上都是绷带,陆淮年愣了片刻,眼底闪过愧疚和心疼。
“抱歉,书斓,当时太紧急了,我......”
“陆淮年。”
她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的孩子没了。”
陆淮年面露惊愕,下意识心疼地想要将她搂进怀里。
“我不知道这件事,不然当时我肯定会......”
叶书斓笑了。
“陆淮年,所以如果重来一次,你是为了孩子才会先选择我吗?”
“而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妻子。”
陆淮年啊,陆淮年,你当真这么狠心。
叶书斓没有再听他的任何辩解,擦过他的肩头径直离开。
回家前,她在寺庙里为孩子供奉了一盏长明灯。
看着燃烧的红烛,叶书斓叹息了一声。
原来命运同缘份如同这佛桌前的红烛一般,火焰向上,泪流向下。
不论是同这个孩子,还是陆淮年,都是有缘无份。